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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神仙……有神仙救娘,她不会死,我也不用当城主了!”此时天色昏暗,乱雪纷纷,屋中都亮起了灯火。宫饮泓正光着一只臂膀坐在桌边,一边上药,一边嘶嘶地将花生扔进嘴里磨牙,白雀在桌上着急地跳来跳去,等他给它也喂几颗。他今日可遭了大难,好不容易将荆如愿背回来,又给她输灵力吊命,又找仆从给她包扎熬药,折腾了许久才可怜巴巴地回房,也没人理会,想想实在凄凉。萧熠刚回到房中,一眼便望见他手臂上狰狞一片,脸色顿时一变,疾步飘至他身前:“你怎么了?”宫饮泓没好气地觑他一眼,漠然转过背去,单手往手臂上绕布,显然不想理他。——照他多日里思来想去下定的决心,此时恰是袖手旁观,与宫饮泓划清界限的时机。可萧熠脑中嗡地一声,耳边只听小人一时嚷“小红受伤了”一时嚷“小红造反了”,咋咋呼呼地在心上乱窜,一踩一个洞,哪里还记得这些,急怒地瞪着他背脊,既狠不下心不管,又拉不下脸出手相助,拢着眉僵立了半晌,忽见他手上一松,那包了一半的绷带又滑落下去,露出烧得溃烂的血rou来。萧熠心中仿佛被狠狠咬了一口,登时泄气,飘至他身前,闷闷地伸手虚抚,蓝光一过,血rou当即愈合。了不得,神君也有服软的时候。宫饮泓顿觉捡了大便宜,嘴角勾了勾,忍不住抬眸笑眯眯地睨他,仿佛被塞了颗糖的小孩子,立刻把怨愤忘了个干净。萧熠被他瞧得不自在起来,咳了一声,拂袖正色道:“你又闯了什么祸?”宫饮泓哼哼两声,方把今日所遇之事添油加醋地告诉了他,并将自己如何神勇机智吹得天花乱坠,末了感慨道:“也不知她是得罪了谁,一回来就要置她于死地。不过照她那个疯癫的秉性,想来得罪的人也多……”萧熠早习惯他夸大其词,原本几日没听他聒噪,瞧着他眉飞色舞还颇觉亲切,谁知越听脸色越难看:“你就为了救她?”宫饮泓这才想起两人当初定下的过河拆桥之计,摸摸鼻子,摆手道:“算啦,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算计女子算什么本事。”萧熠冷冷道:“那倒是我枉作小人了。”宫饮泓笑嘻嘻地望着他:“什么小人,您是神君大人,自然我才是小人。”说着冲他作了个揖,“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人一般见识。”萧熠抿抿嘴角,不说话了。宫饮泓瞧着他忍笑,又夸道:“你如今不需我相助,便可施法了么?厉害厉害。”萧熠却想起自己吸食他生气,又被江飞梓撞见的事,有些心虚地别过眼。宫饮泓几日没同他讲话,此时只道小白闹完了别扭,两人已和好,心情颇好,见他心虚,也以为是为了偷他生气去救江亭鸾的事,并不放在心上,仍笑吟吟地逗他说话。屋外的雪越下越大,桌上一灯如豆,映得他脸上笑意融融,暖如春色。萧熠心中天人交战了许久,终于还是道:“江飞梓瞧见了我。”宫饮泓瞬间哑然,面色一沉,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什么?”秘密如杯中之水,一旦泄露丝毫,便似杯身裂缝,裂痕会似蛛网般延伸开去,迟早满溢出去。一个温青瞳磕了一下还不知补上了没有,再来个江飞梓……苏檀临走之时千叮万嘱,结果仍然捅出这样大的篓子来,恐怕要被两人气个仰倒。宫饮泓拧着眉心,一时十分急恼,早知如此,就不该任他去救那个不相干的城主,若是坏了大事,死后怎么去见师兄?萧熠本也觉自己疏忽大意,但见宫饮泓眸中一抹责怪之色,偏又不愿被他看轻,拂袖淡然道:“那也没有什么。”“没有什么?”谁知宫饮泓瞧见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当即大怒,扬眉冷笑道,“和城主的性命比起来,我的事自然没有什么。只怕神君大人的宏图大业,也没有什么了。”萧熠本欲说江飞梓将他当做了神仙,没人会把他的话当真,见他神色愠怒语气讥诮,一时却又说不出来,只冷着脸反唇相讥:“你不也救了荆如愿,难道便不怕坏了大事?”宫饮泓与他横眉冷对了半晌,愤然转身上了床榻,一把拉上了被褥,乌眸黯然对着冰冷的墙面,粼粼地闪过一丝伤心。原来那颗糖,不是给他的。萧熠犹自浮在半空,冷冷瞪着被褥下那团一动不动的人影,直到灯芯烧到了底,灯火一晃而灭,黑暗中幽幽地徒留一缕轻烟,心间莫名蹿起的恼意便也烧做了灰烬,只剩下一片惘然的冰凉。分明是能说清楚的事,为何要进退失据,斤斤计较,吵闹不休……难道不是不敢示好又不愿两不相干,宁愿幼稚可笑,也不肯善罢甘休。他狠狠将小人踩进心底,心底却仍然传来讥讽的声音,承认吧,你只是舍不得罢了。两人各怀心事地辗转了半夜,直到天光乍亮时堪堪入睡,谁知窗外却传来一阵鞭炮声响,一派喜气。宫饮泓睡眼惺忪,烦不胜烦地掀开被子,披衣出门一看,后院里侍女和仆从乱成一片,江飞梓站在积雪的假山上,指使着这个放鞭炮,那个洒符水,闹了半晌,自己拿了一炷香,走在院中案桌前,神色万分庄重虔诚地祷祝:“不知何方仙人仙游至此,小人诚心祷祝,若有幸得仙君庇佑,救家母性命,我愿为仙君立庙供奉,还请仙人现身相见!”说着跪地拜了三拜。宫饮泓好气又好笑,回眸一看,萧熠不知何时已立在他身侧,正冷眼望着江飞梓,见他望来,便转眸看着他,仍旧是一副清冷矜傲的神色,宫饮泓却愣是从那平静无波的黑眸中瞧出几分委屈来,再一想昨夜他云淡风轻的模样,便知是自己误会在先,忙冲他做个鬼脸,以示歉意。萧熠却又别过眼去。宫饮泓的怒气一贯来去如风,此时已不放在心上,见他仍旧记仇,腹诽了几句小气,笑道:“你还是现身相见吧,万一他画幅画像日日祭拜,一样露馅。”萧熠这才瞪了他一眼,冷声道:“你放心。”宫饮泓笑了笑,收起旁的心思,转眸四顾,却见院中人人一头雾水地由着江飞梓胡闹,只是不见那个叫阿雪的女子。此时天色灰蒙,府中大半奴仆聚集于此,倒是各处逛一逛的好时候。宫饮泓眼珠转了转,转身上了房檐,俯瞰着整个府邸,四下俱寂,似乎并无什么异样,他转眸间,却忽的瞥见府外长街上,一行人正拉着货物向海边而去,不由怔住,正欲上前一探究竟,却听袖中白雀欢喜地啾鸣了几声,似要冲出去,忙伸手按住了它的身子,回头一看,只见府邸东南角的偏僻院落上,飞过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