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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苦支撑的守军看来,自以为胜利在望,士气难得要大振一回,一松一弛间,就能给吕布等将带来可乘之机。当然,燕清军这边只有高层对盟军战力的低弱心知肚明,底下小兵多一昧地听令行事,在看到自己这边的军力忽然少了那么多的情况下,心下慌乱,叫图谋不轨之徒有隙露头,也是必然。不过燕清对麾下诸将的统兵能耐,还是极具信心的——有这一干青史留名的悍帅镇场,不愁军心不安。刘晔道:“贼军已连输送粮草的板车都拆了,只为取木板用,距物资耗尽那日,只得一步之遥。”燕清略作沉吟,道:“若我所料不差,董卓现代帝摄政,正是意气风发,志得意满,待破了此关,他定将亲自引兵西进,与我一战。”这一战胜负的重要性,自是不言而喻,燕清只顿了一顿,便自然地带过不提,继续道:“绝不能叫他兵败逃还,否则洛阳百姓就要遭殃了。”别看董卓纵军于城中行凶,jian隐掳掠无恶不作,在世人心目中,已是恶到极点了,可要将他打怕了之后,还给他机会逃回去的话,他恐怕就会像史上那样丧心病狂地挟上至朝廷、下至百姓一起迁都长安,掘坟盗墓,最后将偌大洛阳付诸一炬。燕清预算中的最坏情况,是叫虎归山,可这山也绝不能是洛阳,而最起码一路西进,直把他赶到凉州关外,十年八年都恢复不了元气来作乱才行。就在几人说话间,一亲兵匆匆来报:“主公,李傕攀上墙头,亲自鼓舞士气去了!”燕清眼睛一亮:“当真露面了?能看得清楚?”亲兵虽不知主公为何郑重其事地交代自己,一旦见着敌将露首,就必须立马让他知晓,闻言仍是连连点头。众谋士面面相觑,不解燕清为何这般高兴,燕清也无暇同他们解释——这李傕无比狡猾惜命,自上次差点被吕布在追击里射中后,知道了吕布射术何其厉害,燕清军这边就再没人能看到他身影了。他带着一干将领,只在中军坐镇,或在墙体掩护下指挥兵士轰轰烈烈地打这守关之战,谨慎地从不露头。跟身先士卒,冲锋陷阵,悍勇无比的联军将领一比,他们这就怂得丢脸可恶了。底下将士不是没有对这份明目张胆的贪生怕死犯嘀咕的,可慑于上官的残忍高压,无人胆敢置喙。如今八成是听闻关东联军的驻营地突然空了一半,连李傕都坐不住了,亲自上去激励疲兵乏将,也是为观察这到底是虚是实。亲眼看到大批大批离去的将士,李傕欣喜若狂,极有绝处逢生之感。竟是真的!没人怀疑,这是出于燕清故意为之——在战况焦灼的紧要时刻,双方只恨不得援军到得快一些,好为己方振势,哪有反其道而行,把已有的人进行削减,还一赶就那么多的道理?看来燕清平日里虽行兵打仗固有一手,蛊惑人心也颇有一套,但要统领心高气傲的诸侯,火候还是差太多了,抑制不住心力不齐的苗头,才会落得如此下场。李傕在遐想翩连时,燕清已从轮班冲阵下来的吕布手里要来了麒麟弓。类似的借弓,以前也发生过,吕布二话不说就将弓奉上了,却并未向从前一样先洗浴熏香、捯饬一番再来见燕清,也顾不上身上的疲惫,而是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跟了过来。燕清面色沉静如水地接过,眼角余光看到吕布,顿时莞尔道:“奉先也来了?”吕布颔首道:“主公是要……?”燕清笑盈盈道:“擒贼擒王,我欲射中那姓李的贼首,奉先认为如何?”吕布一愣,郑重地重又估量了一下这距离,连自诩射术高超的他都没甚么把握。只见主公练过优雅好看、实用有限的剑法,却没见主公弯弓射箭,那这大话说出去……吕布眼皮一跳,实在不想叫主公在众目睽睽下丢脸,斟酌一下,宛若信心满满地回道:“斩贼除寇之事,怎劳主公亲自上阵?布愿代劳!”真要丢脸,就丢他的脸罢。燕清心里一晒,对他的体贴和好意心知肚明,却只伸出一手,搭在吕布那宽阔的手背上,安抚性地拍了拍:“你已辛苦大半天,就在一旁看着吧。”吕布见他一意孤行,急道:“但——”这话刚刚起头,就被眼前所见给震了回去。燕清不好跟他多说话,以免耽误了大好时机,叫李傕又缩回去了。只一边以目光紧锁着隔了足有三百多步远的银盔大将,一边拈了弓,却不知为何并不取箭,然后脸不红气不喘,就凭那从武人角度看来、太过纤细匀净的修长臂膀,流畅地拉了一轮满月。众人先是大吃一惊,旋即为之大声喝彩!跟绝大多数已成燕清那新教下的忠诚信徒的寻常将士不同,在他们眼里,燕仙君虽光华内敛、低调谦逊,可谓无所不能,拉满这大弓虽叫人吃惊,可是一旦发生在了燕清身上,又显得无比能让人接受。吕布则是最清楚,要将这张二石金弓一下拉满得有多大力气的,而看燕清这娴熟架势,居然毫无勉强之意,这就太不可思议了。他瞳孔不禁一缩,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燕清的侧身看。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燕清只是试试弓力、而非真射时,燕清微一凝眉,小小仰身一寸,将袖中“杀”牌搭上紧绷的弓弦,瞄准那在墙头上对此一无所知、兀在呼来喝去的李傕……“着!”燕清轻喝一声,只听弦响清脆,虽无箭出,目睹这一幕的人却都鬼使神差地循声而去——只见一道闪亮金光似流星破野,从无到有,从散至聚,半途真真地现出了身影,挟雷霆万钧之势,凌厉直朝毫无防备的李傕飞去。等董卓军察觉到这一道璨目金光,大声示警时,李傕甚至都来不及搞清楚状况,就凭本能地拔腿往墙下跳。他反应极为敏捷,可还是晚了一步。它堂堂正正地穿透了坚实的盔甲,没入了李傕的后背,在一方排山倒海的欢呼、另一方惊慌失措的大喊中,痛苦地惨叫一声,面孔扭曲地倒了下去。被澎湃的叫好声冲刷着耳膜,燕清仍然淡定自若——他是知道,李傕看着是倒下了,其实离死还远,只掉了一勾玉的血量,养个十天半月就回来了。可这丝慌乱,已足够叫率兵冲击的孙坚牢牢把握住,予以重创。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沐浴在众人或敬或畏的目光中,燕清还能安逸地将弓收了,原样奉还给吕布:“接着。”吕布嘴张得老大,狭长虎目瞪得滚圆,一脸难以置信,只僵硬地转着眼珠子,从燕清云淡风轻的面庞上,移到安安静静的麒麟弓上。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