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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之后便要断绝,却还是让他们养出个叶归舟。叶归舟若当真仅凭着卦象就能将他追踪至此……游怀水心中一叹,那叶归舟在三式上的天赋,只怕他这一辈中无人再可出其左右。这又何其不幸。游怀水想起当初将还是rou团子的叶归舟带回山上时的初衷,不由皱起眉。若叶归舟当真是如他之前表现出来那般天赋惊人,那只要叶归舟还要锲而不舍地找归尘这二师兄,那游怀水也能料见往后他大概每往一个地方去,多半就要看见叶归舟一次。长久如此,小师弟就是再反应迟钝,也该发现其中的猫腻了。这一入江湖风波恶,叶归舟就是再安分守己,也难保他不会被牵扯进别的什么纷争之中。这次凉城之行有惊无险,然而下次却又未必如此。游怀水垂下眼睑,左手撑着脸侧,右手指尖微动扣起。如今看来,与其叫师弟这样像无头苍蝇般地四处乱窜,倒不如把他带在身边。一来他看着也有个照应,自己也安心;二来日后就是要坦诚身份,也好及时反应。可他此行去前途叵测,若是独身一人,自然无惧无畏。若再带上叶归舟……——游怀水不敢断言。他正是陷入两难纠葛,却见眼前突地放大出一张脸来。只见叶少侠撑在石桌上探过来大半个身体,他眨了眨眼睛,“游公子,你真听我说话了?”然后快速伸出只手在他脸上轻轻地、像是惩罚一样捏了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突然地,鬼使神差一样手就动了起来。叶归舟做贼心虚,心里又是不安又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一样到处撒欢地擂鼓。他有点结巴,像是辩解,语气轻得像是猫儿叫:“游公子你这易容做的真好,完全摸、摸不出来痕迹啊……”游怀水一怔,眼中流光暗转,却是缓缓笑了起来。他如今顶着这张脸,真正是面若桃花,眼含春水。这一笑,就像是要勾魂夺魄一样,动人至极。他心里软得不行,说话也是款款温柔。“这等次的易容简单得很,叶少侠要是想学,游某随时可以教你。”他轻声道,“眼下凉城既定,在下不日也将动身前往燕中,那里武林人士众多,消息也流通。叶少侠若是愿意,不妨与游某同行,一路上不但好有个照应,也好过你这样毫无头绪地乱找一通。”“叶少侠觉得如何?”第二十三章叶归舟正愁不知道上哪去找他那二师兄,如今游怀水既然提了出来,他也就打算到燕中去碰碰运气。可这也不是说走就走的事。公输瑜大婚在即,他们好歹患难一场,如今肯定是要等喝完这杯喜酒再行出发。岁月往前,记忆往后。叶归舟见到公输瑜时她还是扶簪少女,如今她却已大婚在即,将要嫁作人妻。他满心感叹唏嘘,但也真诚以为这确实是一桩好事。公输瑜傲骨刚烈,离经叛道,却又一身病骨,若是日后遇人不淑只怕一生坎坷。他虽对沈言了解不多,却也见他眼底的一片情深。有情人终成眷属,然后相携到老共白头。这在叶归舟看来,便是很长很好的一生了。若公输将军在天有灵,看到瑜姑娘有所归宿……想必也是万分安慰。*对沈言而言,时间并没有留太多余地给他们。这一场婚事过后,他便要回到负春关上,继续当他的镇北将军,像公输赢一样戍边卫国。而公输瑜,她或许会回到定康老家,又或许会留在凉城。而无论公输瑜如何决定,沈言都会全盘接受。离别虽苦,君心常在。他们的将来非在这一刻的抵死缠绵,而在天下太平后的暮暮朝朝。——这样一想倒没什么不好接受的。沈言手中紧紧攥着那根系着大红花的红绳,一头是他,另一头被公输瑜攥在手里。他微微低下头,恰好对上公输瑜透着凤冠下的珠帘,在悄悄瞧着他的眼神。这一眼,就把他心底所有的不安定都化成了安定。“瑜meimei,你看我们都要成亲啦。”他低声笑道,“可惜师娘不能来。”“闭嘴,我爹看得见。”沈言父母双亡,公输嬴战死,能给他们主持婚事的长辈如今仅剩尚在定康的公输夫人。他二人皆无意惊劳公输夫人,更无意广邀宾客。便在凉城城楼上奉出长辈灵位,就打算在此拜了天地。面前是朝向负春关的莽莽平沙,无边广漠。风沙肆虐,牌位前的一双红烛越烧越弱,这主角二人却迟迟没有开始的意思。城楼下已经围了不少百姓,其中有镇北军中的将领兵士。还有一些陆陆续续从不同渠道打探到消息而慕名而来的江湖人。叶归舟老早就跑了个视野开阔的,最为合适的位置,来赴这一场别开生面的婚事。无论是就他所知,还是典籍所载,都不曾听闻有人会在这城楼上对着牌位成亲的。只是这样旁人看来离经叛道的事放在公输瑜同沈言身上,却又说不出的合适。不知道等了多久,百姓之中突然起了一阵sao动。叶归舟从客栈房顶上极目望去,便看见远远有一队人马,敲锣打鼓,吹哨打喇地缓缓靠近。领头的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一身红衣,看上去倒比一身战甲的沈言更似个新郎官。等得近了,便发现这人实在生得一副好皮相。一袭红衣,更衬得他容颜如玉。身在闹市城内,却似闲庭走马,意态风流。再看他身后那一队敲锣打鼓的挑夫——这仪态,这打扮!莫不是从哪路杀出来的要来跟沈将军抢新娘的?!正当底百姓陷入一段对腥风血雨这样那样的爱恨情仇的热烈臆想时,便听见马儿一声长嘶,那红衣青年远远离着人群一个纵身,足尖极快极轻点过几个百姓的肩膀,红影翩跹,等人反应过来,他便已登上城楼,落在沈言同公输瑜面前。他这一手轻身功夫使得极为高妙,城楼下有些眼力的江湖客一时惊疑,等见了侧脸又笃定出声:“怀水公子!”沈言:“啧,sao包。”公输瑜:“就你不sao。”沈言:“……”沈言在公输瑜这轻描淡写的一句中风驰电擎地想起了怀水公子光辉璀璨的春秋艳史以及盛传在年轻少侠间的一首打油诗。——要想过得好,媳妇先藏好。游怀水一来,两边都得跑。这话虽糙,理却不糙。沈言正如遭雷劫,便见公输瑜微微上前去,走到游怀水面前行了一礼。珠花乱坠,大红嫁衣,更显得她肤白貌美。眉目间那笔冷肃仍在,如今却似乎柔和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