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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身上有多痛,也能勉强自己去上课,因为根本不用走路。文河送我到课室附近就离开了,我俩之间安静得如两个死人。我自行悠悠的推动轮椅,C大,不愧是一流的大学,设有不少的伤健设施,起码不像外边般四处碰壁,随便一级石阶都把我难倒。课室门前站着三三两两的同学,我不认识,但我受到的注目礼不会比初入学时少。同学们都瞪圆了眼睛,但很快的让开,甚至帮我推开课室的门。我点头说了一声:「谢谢。」我进入课室后,未上课前的喧闹都凝住了,比上课还要宁静,老实说,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并不是太好受,尤其是观众都是认识的。我慢慢的移动着着轮椅,受伤以后身体比所有人都矮了一截,真的很没安全感,我只有木然的将腿上的书本放到桌子上,脸向讲台。教授也愕然的望着我,我笑了笑,他才反应过来,示意课堂开始。即使人们没有议论自己,我也禁不住会去想,何况,他们真的说得很大声,我很难听不到。大家浑浑噩噩的上了两节课,教授一句:「今天到此为止。」就令课室沸腾起来。一堆人围堵我,七嘴八舌的「慰问」。他们好像一座座山,将光影都遮盖,我抬高头仰望他们,笑着答:「我没有事,遇上意外而已。」一阵阵嗟怨命运的声音。「嗯,暂时要坐轮椅。」一串串怜惜的感叹号。「可以站起来的,不过要一点时间。」一脸脸松一口气的笑靥。「我要上下一课了,可以让我先走吗?」一声声的「好」、「小心」、「要帮忙吗?」之后,我终于如摩西分红海般「走」出了课室。必然的,迎面而来的是何帆王洛。脸色黑得像雷雨天,气急败坏的,二人冲到我面前像门神的挡住我的去路,何帆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我,怒气冲冲的吼道:「孙侠微﹗你—你这臭小子!搞成这样子回来—你把我们当成了什么?高兴回来就回来,不然就是消失好一阵子什么消息也没有,难道没想过我们会担心吗?现在—现在—」最后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王洛也沉声道:「阿侠,你—」我不得不得重复千篇一律的解释,也就是无用的掩饰:「我没有事,遇上意外而已。」何帆一脸不敢置信,高声道:「而已?你他妈的而已—」他真的是想揍我,拳头都在我眼前了,但被王洛凝重的制止了,我尝试轻松的道:「别看得这么严重,我可以再站起来的。」也就是一切会回到没有发生过的时候。王洛望了我半晌,轻声道:「你叫我们如何对陈衡交代?我们答应了他要看好你的。」我怔然,道:「不用交代,他不会知道。」何帆危险的瞇起眼,然后怒目相向的骂起来:「想我们替你隐瞒?你这个混蛋﹗门儿都没有﹗你真是活得不耐烦是不?」这下子王洛也没有制止他了,我看见王洛额头的青筋也隐隐的抽动,他轻柔而隐怒的说:「阿侠,你下一次消失后回来,想让我们看到什么?」我茫然,只是一剎那,然后笑道:「别担忧这么多,老妈子似的—」王洛的声音实在很轻,却轻易的打断我的话:「断手吗?还是直接不回来了?就像四年前一样无影无踪?」王洛的手紧紧的按着我的肩膀,我看到他眼内的受伤,我还是伤害了我不愿伤害的人,我默然,软弱的应道:「我不会。你们放心……无论怎样我也会回来的。」何帆闻言即冲动的道:「我不相信﹗」这一句如一把利刀,白晃晃的没入心脏。我胸口一痛,原来我的信用早已支离破碎,没错,我自己也不相信,我笑着,笑得麻木,笑得厉害,一字一语的道:「我的事你们别管。」何帆的拳头高高的举起来—我们都知道,再说下去就没有机会回头了。我们都走在透明的薄冰上,我们都知道冰下是熊熊的火焰,我们都不愿踏破这一层脆弱得经不起任何推敲的冰层,我们,只是珍惜在冰雪上寒冷的颤抖,尽管冷,尽管虚假,却是小小的幸福。我望着他俩熟悉的脸容,他们太早就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早就刻入了我的回忆,我记得王洛的沉着,我记得何帆的痞气,儿时的朋友,要割舍的话,是很痛很痛的。比折断双脚时还痛。这种痛,像火般炙热,我笑着。何帆的拳头没有落下,但王洛抓得我生痛,我一点儿也没挣开,他问我:「阿侠,我们就比不上陈衡吗?我们也会痛的你知道吗?」我低下头,慢慢的道:「不是的。陈衡他不能知道,就当是我求你们—」陈衡不能知道,他太傻了,若果jiejie知道了他早就知道我伤了脚的话,jiejie不会原谅他,爱情经不起任何形式的欺骗。而王洛他们,我知道只要我说出口,他们无论多不愿意都会答应。因为我和他们,都太傻了。「阿侠﹗」何帆的声音,从未这样的苦涩:「为什么求我们?你总是什么也不说,现在却为了这样的事,你—」王洛叹息,问我:「你能够隐瞒多久呢?下星期就是你生日了,陈衡一定会回来,他始终会见到你的。」我只是望着他们,王洛不得不点头,何帆则别开头哼了一声。我笑了,低低的说了一句:「谢谢你们。」王洛的声音,太低沉了,他说:「我们可以做的也就只有这样不是吗?」陈衡那边,我只是打了一通电话过去,我告诉他,今年的生日我会和王洛他们出去玩,叫他不用风尘仆仆的赶回来,王洛他们在旁帮腔以兹证明。挂上电话后,我没有后悔,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我在撕出我们的情义来交换我认为值得的东西,然而,无论是如何善意的谎言,它的本质都不会改变,它透支了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我没有想到的是,陈衡当天就从n市赶回来。纸的确是包不住火。我甚至来不及假扮我和以前没有分别,陈衡看到我的时候,正是我狼狈的对付一级石阶的时候。石阶其实不难对付,没有这条路就走另外一条吧,但事实上眼前看到的往往就只有一条路,并且—没有退路。我弄了十来分钟,我一直很有耐性,但在别人眼内看到的仅是我挫败沉默移动的身影。就像电影里的镜头,我忽然抬起头,陈衡高瘦斯文的身影就这样硬生生的撞入我的眼窝,他静静的站在我不远处,他看着我,他一直的看着我。我看到他一脸不敢置信,我看到他一脸的愤怒,然后,我看到,陈衡的眼睛红了。我看到—他怒不可遏的高声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你?」他甚至没有再看我,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