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言言,别哭,是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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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明媚的阳光透过双开面的落地玻璃幕墙,将整间卧室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辉。 当墙上的奢华挂钟指向十点发出“滴答”一声的时候,空气中响起一声如小猫般的哼哼。 窝在被窝的人儿哼唧着舒展两条纤细白皙的手臂,暖暖的阳光便透过撑起的被子洒了进来。 司言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猝不及防照到刺眼的阳光,透出慵懒的眉间条件反射地紧蹙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昨晚已经把窗帘都关上了。 司言想了想觉得会这么干的,只有昨晚惨兮兮打地铺的沈清夜。 意识到这点,她也没多想眯着眼睛从床上爬下来,和往常一样进行早上该有的流程。 怀孕后她除了原本的护肤步骤,又添加了涂抹妊娠油的步骤。 待到她完成流程距离起床的时间,已经过了四十分钟。 当她离开卧室经过客厅的时候,意外看到了本该出现在沈氏集团的人。 只见,低调奢华的客厅内,一身黑色高定西装的沈清夜,敞开着大长腿半倚靠在沙发上。 他暗黑色的领带半松着,同色系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清晰可见的锁骨。 头顶水晶吊灯散发的暖黄光芒,将他原本宛如上帝细细描绘、精心勾勒出的容颜镀上了一层妖异的光晕,令他整个人无形中平添了几分邪气。 她看到茶几上摆放着笔记本、平板,以及躺在他手中的手机,觉得他将办公室移到家里,这会儿大概是处理完事情休息下。 她不想弄醒他,便将手机放在茶几上,取来毛毯轻手轻脚地走到沙发前。 近距离观看沈清夜,司言才发现睡着的他少了几分冷冽,多了几分温和。 不过不管什么样子的他,都能让人沉迷其中,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在他俊脸上打转。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过来是给他盖毛毯,不是来花痴他的。 意识到这点,她瞬间觉得脸蛋在一阵阵发烫。 因为突然爆棚的羞耻心,她握住毛毯的纤纤十指下意识攥紧了,下一刻才缓缓松开。 她顶着一颗怦怦直跳的小心脏微微弯腰,想将毛毯盖在他身上后马上就溜,省得被他发现刚才对他犯花痴。 却不料毛毯才接触到他的膝盖,便见他骤然睁开如猎鹰般锋利的眼睛。 下一刻,他一只手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过她手中的毛毯,另只手死死扣住她伸过去的皓腕。 那只扣住她手腕的大掌,力道大得像是能捏碎她的腕骨,疼得她当即重重地嘶了一声。 疼痛的泪珠也在这瞬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直到听到她的嘶声,周身杀意涌现的他才意识到在家里。 意识到这点,他忙敛去眸底的狠戾,松开扣住她手腕的手掌,揽住她的腰让她坐到自己腿上。 虽然他收敛得快,但是她却没有错过,他好似会在下一秒掐断敌人脖颈的嗜血眼神。 在那一刻,她想起了曾经看到的一幅画面。 不管是背后那道狰狞的疤痕,还是有人靠近他格外强烈的警戒心,都在告诉她在这三年里,他的日子不仅是过得辛苦,更是危险。 察觉到这点,她想起在这三年间总是咒他去死,眼睛瞬间像是被洋葱熏过似的又酸又涩。 酸涩之下,大颗的泪珠自她微红的眼角一颗颗坠了下来。 这时候的他执起她纤细的皓腕,见她莹白如凝脂般的肌肤被捏红了一大片,本来就已经心疼得不行。 不想下一秒,两颗晶莹的泪珠先后落在她手背上,他当即心疼地眉间拧出了深深的沟壑。 他抬起脸,见她眼里豆粒大的泪珠,就像是不要钱似的往下掉,绯红薄唇瞬间抿成一条直线。 他早就知道被娇宠长大的她很娇气,却不知道她娇气得捏她一下就疼得直掉眼泪。 原来她这么怕疼! 意识到这点,他想起执起她皓腕的一双手曾经无数次打过她,心中便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 他怀着心底的复杂,伸出骨掌分明的手掌,抚上她泪痕交错的脸蛋,用指腹宛如对待珍宝般抹去她眼角的泪珠。 “言言,别哭,是我错了。” 他低哑的嗓音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没有人知道此刻他的心里有多后悔、后怕。 而她听到这些话,从泪眼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一张写满心疼的脸,充斥在心头的心疼都快溢出来了。 她抽噎着抽了一下鼻子,随后用盈满泪珠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你背后的伤疤是怎么回事?” 话落,他幽暗深邃的眸底流露出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意外。 下一秒,他殷红的唇角扯出一抹极近嘲讽,却一闪而过的弧度。 “沈桀刚开始没把我当回事,等到发现被鹰啄了眼睛的时候,我已经成气候。那时候他唯一有把握的就是杀了我,可惜即便他不惜一切代价收买我的人也没得逞。” 他说这话的时候,如墨染的黑眸毫无波澜,轻描淡写的语气也好似什么事都没有。 面对这样的他,紧皱着小脸的她心底已经心疼得不像话。 她很想说些什么,可是嗓子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完全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每当她笑的时候,明亮清澈的眼眸,就好像布满了星星点点的光泽,他稍不注意就会沦陷在宛如星河般的黑眸里。 而每当她哭的时候,蓄积着晶莹泪珠的眼眸,则像是漫天星河被赋予了生命力,那星星点点里透出一种皎洁的灵动。 其实不管她是哪种样子,他都爱极了。 只是这一刻,他有些不舍得让她流泪。 即便那是心疼的泪水,他也不舍得。 他一边继续用指腹轻柔地抹去她眼角的泪珠,一边用仿佛能化开雪山的温柔嗓音安抚着她:“别哭,一点都不疼。” 听到这话,她心中的心疼好像抓到了着力点,心疼的泪珠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她整个人像孩子似的抽抽噎噎着,惹得他眉间皱出的沟壑更深了。 面对她如开闸洪水般的泪珠,他只得把她揽入怀里,一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眼角的泪珠,一边温声细语哄着。 直到这一刻,沈清夜才算是真正相信段颜煦口中,小时候的司言是个小哭包的事实,心中有的唯有对她的无限怜惜。 他想,如果没有那场车祸,她长大后应该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想到这里,一种他过于熟悉的复杂情绪再度涌了出来。 他深知即使有了这场车祸,她也努力当个父亲眼中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可如今身为她丈夫的人,曾经却差点亲手毁了她! 沈清夜已经不敢想象,那晚如果没有被沈老太爷派人强制带走,司言会是什么结局…… 怀中娇软的身子不停抽搐着,耳畔的抽泣声和充斥着绝望无助的哽咽声不断交织着,他心里逐渐被一股苦涩给填满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空气中忽地响起一阵铃声。 他垂眼一看,见来电显示为“旭修”,便用沾满泪珠的大掌一边捞起手机,一边摁下接听键。 “沈二哥,好消息啊!华羽柔被人翻旧账,告她的设计稿都是抄袭的,这事儿动静大得栩栩在国外读书都听说了。这下子,我看她还有什么脸嘚瑟。” 沈旭修清楚沈清夜的脾气,不等他开口便滔滔不绝讲起话来。 沈旭修语气中透出的幸灾乐祸,隔着手机都能让人感受到。 沈清夜对此早已知情,听到这些话,只是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沈清夜凝满缱绻柔情的黑眸,始终没从司言布满交错泪痕的脸蛋上移开过。 若是平时,沈清夜不介意听电话那头憋着话想说的沈旭修唠叨。 然而这会儿,沈清夜的心神都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司言身上,不想为其他事情浪费时间。 “为这些事情,你没必要给我打电话。说吧,这回又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 话落,手机里便响起一阵音量极大夸张到极点的哭腔,几乎能炸掉听到的人耳膜。 “我家老头要我娶谢语嫣,谢家出了名的一家都是奇葩,我可不想跳这个火炕!” 面对突如其来的高分贝声音,沈清夜像是早有预料。 在沈旭修出声前,沈清夜神态如常地将手机挪远一些,避免他扯出的鬼哭狼嚎直接冲击耳膜。 “沈二哥,你得帮我。就用你之前对老太爷使的招,让我家老头改变心意不让我娶谢语嫣。” 沈旭修的音量实在难以忽视,依偎在沈清夜怀中肩膀一抽一抽的司言,这会儿已经止住泪水。 她难以避免地听到了这些话,盈满泪珠的星眸瞬间闪过了一丝好奇。 将近四年的时间,司言断断续续打听到很多关于沈老太爷的事情,也算是比路人更了解他。 司言对沈老太爷能同意沈清夜娶她早有疑惑,听到这话压不住好奇心抬起脑袋想知道答案。 “我可没你想得那么神通广大,言言是爷爷看中的孙媳妇儿,所以,我才能娶了她。” 泪眼朦胧的视线里不论什么东西,都像是被打了马赛克一样,她看不清他说这话时的表情。 而他说出的这句辨不出丝毫情绪的话,也让她满脑袋雾水。 她只得抽噎着抬起手,用手背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珠。 这时候,电话那头的沈旭修像是炸了一样,高分贝的声音再度袭击听电话人的耳膜。 “二哥,现在都火烧眉毛了,您就别忽悠我了!要知道你和嫂子能成,全亏了我。” “没有我隔段时间去打击方木,让他不敢追嫂子。说不定他早和嫂子成真情侣了,哪里能轮得到你,你不看功劳,也要看苦劳啊。” 话落,她已经擦完模糊视线的泪珠,正好对上了他宛如一泓深潭的狭长黑眸。 从这双毫无波澜的黑眸里,她窥伺不出任何情绪。 可她却莫名觉得这样的眼神如刀般锋利,仿佛能划破肌肤直射心脏,心突然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有些疼。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她很想告诉他三年前的真相。 于是,她颤动着沾满泪珠的唇瓣,干涩着嗓音低声费力挤出:“其实我对方木……” “木”字音节落下的瞬间,沈清夜用温柔却不容拒绝的力道,箍住司言瓷白小巧的下巴,低下脑袋含住那微张的朱唇,迫使她接下来想说的话夭折在嘴里。 无论何时他只要听到从她口中吐出那两个名字,胸腔里便涌出一股无法抑制,却又无处发泄名为“嫉妒”的火苗。 而此时此刻,听到这几个字,意识到她想为了曾经爱慕过的男人求自己,他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呜……” 被沈清夜毫无征兆封住唇齿,司言只能发出呜咽的低吟声。 近在迟尺的深邃黑眸,隐隐闪过一抹充斥着痛苦的黯淡。 虽然那抹黯淡稍纵即逝,但是她还是捕捉到了。 捕捉到这抹黯淡,她便意识到他误会了。 于是,她费力地摇了摇小脑袋,试图让他停下来。 然而,她得到的是他更为疯狂地加深这个吻。 她深知挣扎也挣扎不过他,在心底说了句“傻瓜”,便微垂着双眼任由他亲吻。 在口腔里肆无忌惮掠夺一切的舌头,仿佛有着无尽的酸楚,令她感到心底酸涩得不像话。 这场吻炽热而漫长,在她险些感觉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才被他松开。 氧气被掠夺干净,她晕乎乎的脑袋里一片嗡嗡作响。 她大口喘气过了好一阵,才找到些许声音,好似蚊子般地哼出几个音节。 “傻瓜,那天如果方木没有拒绝我,我怎么能喝醉酒勾引你呢?我其实从来没喜欢过他。” 虽然说的是实话,但是她还是觉得羞耻极了,小脑袋是一低再低。 说到最后,她不仅声音已经是低不可闻,便是连脑袋都几乎快埋到胸上了。 这句话落下,回应她的是长达一分多钟的沉默。 在一分多钟的时间里,像只鸵鸟一样的她只觉分分秒秒,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久。 左等右等等不来他的反应,她有些等不住。 于是,她咬着唇做了几下深呼吸,才慢慢抬起下巴,露出红得像只煮熟龙虾的小脸。 当司言看到沈清夜唇角咧开一个透出傻气的弧度,迷死人的桃花眼笑得完全看不到眼珠子的画面的时候,不可置信地转动眼珠子,用极度缓慢的速度上下来回扫视他。 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浑身上下哪哪儿都透出一种傻气的男人,是曾经那个她看到就吓得腿软摔下台阶的恶魔。 不过,她还挺喜欢他现在这种傻里傻气的模样,倒是不介意多看一会儿。 于是,她挪动了一下身体,将脑袋埋在他结实温热的胸膛,从下往上看着笑得像二傻子的他。 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他的体温以及混合着热气的气息便先后袭来。 她看着还沉浸在狂喜中的他,听着他胸膛里心脏有节奏地跳动,感受着鼻端被熟悉毫无烟草味的清冽气息所笼罩,心里泛出一种说不出的甜蜜。 就在司言沉浸在甜蜜的时候,听到了从沈清夜手机里传出的高分贝声音。 “那个,二哥,嫂子,我还没挂呢!嫂子,谢家可是龙潭虎xue,我进去非被扒一层皮不可,你得救我啊!” 电话那头的沈旭修听到一些字眼,觉得满脑袋问号的时候,却也不忘抓住机会向司言卖惨。 而司言听到这话,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被沈旭修听到,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 沈清夜直到听到这句话,才从狂喜中抽离出来。 沈清夜一边垂眸看向把脑袋埋在胸前的司言,一边毫无留恋地摁下结束键,气得电话那头吃尽狗粮的沈旭修,在原地骂骂咧咧了许久。 沈清夜将手机丢在茶几上,便握拳放在翘起得意弧度的唇角轻咳了一声,用即使克制却仍是透出万分得意的语气对她说:“言言,所以你第一个真正喜欢的男人其实是我,对不对?” 他这话像是问句,然而语气却是肯定的。 司言一听就听出其中的差别,瞬间意识到沈从之已经知道她对何琛念念不忘的原因。 意识到这点,她刚刚努力缓过来的气,这会儿彻底是提不起来了。 在这个世上,司言只和高琳说过并不爱何琛,对他只是感激。 对于沈清夜能知道这些,司言不用猜都能知道,他是从谁的口中间接得知一切。 司言艰难缓过气后,忍不住在心底狂骂卖队友的高琳。 就在司言于心底骂骂咧咧的时候,沈清夜从西服兜里摸出属于她的钻戒。 他一边用寒玉似的手,牵起她如葱段般纤长如玉的左手,把钻戒套进她的无名指中,一边轻掀薄唇徐徐说道:“言言,我希望以后每一天你都能戴着它。” 套好钻戒,他后怀着满腔爱意俯身,在她手背上落下深深一吻。 当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往左手无名指中套的时候,她便把盈满羞怯的星眸垂了下来。 见到一对相映成辉的钻戒时,她的心像是被带了酸涩的东西击中似的,一时间酸酸涩涩的。 酸酸涩涩之下,她发现好像已经丧失语言功能,只能呆愣愣看着他虔诚珍重地吻着自己手背。 星眸浮满泪珠,她傻乎乎地看着这一幕,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意识到现在可以做些什么。 “你把结婚证放在哪里了?” 话落,他慢条斯理地抬起线条流畅的下颚,望向泪眼婆娑的她。 “在沈氏集团的保险柜里,你要照片的话,我拍给韩哲看过,马上就能发你。” 视线交汇间,他缱绻黑眸里的炽热好似能将她灼伤。 她下意识垂下浓长的睫毛,避开这道炽热的视线,才低低地、软软地“嗯”了一声。 回应她这声“嗯”的,是他一声染满宠溺的轻笑。 两人之间早已心意相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即使一言不发,彼此都能知道对方下一步的动作。 于是,在十分钟后,司言将半年都没更新的朋友圈,和深度潜水的微博同时多了一条新发布。 发布的内容没有文字,只有三张照片,分别是司言和沈清夜十指交叉相扣的照片、她孕检的报告单、以及两人结婚证。 她发这些的目的,除了想破除强取豪夺的传闻,也想澄清突然冒出关于她未婚先孕的谣言。 在外界都在化身福尔摩斯,寻找司言被沈清夜强取豪夺的证据时,一条关于她未婚先孕,才能一举嫁入豪门的谣言,也在随着时间发酵。 司言从高琳口中得知这侧谣言,不用猜都能知道是华羽柔暗地买水军想泼脏水。 司言不想让华羽柔得逞,便将孕检的报告单也发了上去。 明眼人看到孕检报告单和结婚证,对比时间就能知道所谓的“未婚先孕”是假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在司言被徐教授绑架的那天晚上,她的微博账号就已经被人扒出来。 这几天,司言的账号粉丝数量以一种疯狂的速度增加,到今天几乎快突破百万大关。 她登上去发现这个情况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被吃瓜网友的八卦之魂,震惊得无以复加。 她震惊过后的第二反应,则是不用担心发微博没什么用,不由得对一众吃瓜网友感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