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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狗?”陈西安撑着茶几坐起来,唤了狗两声,说:“小钱,叫爸爸。”“还是叫小陈吧,”钱心一听着都觉得傻,他干挑饺子不喝汤:“怎么忽然想起养狗了?”陈西安提了下情况:“我看你一个人在家窝着无聊,给你找点任务。”“谁无聊了!”钱心一不想养,开始狡辩:“我忙的晕头转向,单词要背吧,三餐要凑合吧,还有这个该死的力学,磕的我简直不想活,你再给它找个好点的爸爸吧。”他当陈西安没看过他的书似的,翻过的地方全是横线和重点,没翻的页面一片白首如新,进度慢的陈西安都不好意思催。等过些日子他心情恢复了,他会上岗督促他的进度。陈西安抓住他往自己嘴里去的筷子,叼走一个速冻饺子,笑着说:“好爸爸在这里,养着吧,我都答应别人了。”金毛的奶狗体味重,钱心一把这便宜儿子在客厅放了一宿,第二天一开门险些被臭晕,再放眼一看星罗棋布的小摊尿液,一瞬间煮了它的心都有,大概是他的表情太忍辱负重,陈西安倚在浴室门口笑了半天。好爸爸打着赚钱养家的名义撒手不管,钱心一再不讲究也不能和屎尿为伍,每天光是火冒三丈的扫排泄物,就精神了好几倍。狗不叫小钱也不叫小陈,有点奇葩,叫托福,陈西安给起的,动不动就喊给钱心一听,充满了对他英语差的恶意。十天之后陈毅为检过了图纸,让他去签字,钱心一回到GAD的办公室,霎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心境、视角全变了。适应了不适应,大家都挺好,梁琴冲过来非礼他,胖子和老吴在工位上冲他笑,唯独没见到赵东文,听梁琴说,他一个人去工地上拍照去了。不遇阻碍不成长,从前他一个人没有独来独往的勇气,钱心一不知道是该替他高兴,还是该给自己点蜡烛。高远也在,见了他十分客气,钱心一很不习惯这种态度,签完字离开之后才想起来,这是他以前所希望的平等,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得不偿失吧,他想。—GAD篇完—托福是条忘恩负义的金毛,钱心一伺候了它半个月,它原来的主人一声心肝儿,它头也不回的跑了。不过他吹鼻子瞪眼的样子,陈西安觉得这狗养得值回购价了。钱心一愤愤不平之际,冯博士回到了C市,陈西安跟他在市中心的烤鸭店约了顿晚饭。出发之前他很有些忐忑,临时抱佛脚的把他的结构力学教材翻了一遍,又背了几个单词,看的陈西安哭笑不得,谁吃饭的时候会用英语要求他画弯矩图啊,不过紧张说明他重视,越重视就代表越想去,是个挺好的现象。冯博士还是老样子,干瘦却有种不容忽视的气质,库伯斯没有跟着他,他戴着顶黑色的小礼帽,站在烤鸭店门口的铜模鸭子旁边,和过路看他的人点头微笑。国人越老越讲究内涵,外国朋友却似乎正好相反,他们热情充沛,让人觉得非常开朗。三人见面以拥抱开场,陈西安扬着手将老人请进店,进了预约的小隔间,正好在窗边,透过中国风的朱红窗棂格,还能看见路上的人来人往。冯博士说很高兴见到他们,中文蹩脚也喋喋不休,翻着手机相册和他们探讨法国不为人知的建筑角落,有着叫他心动的细节惊喜。他拍的都是一些带日光阴影的角落,可能当初建筑时没有这种初衷,太阳折射的角度也属偶然被他一形容,就煞有介事的有了点故事性的味道,像鲸鱼、大鹏鸟和刺猬等等。这就是大师的境界,擅于捕捉美,进而创造传奇。饭局到一半,陈西安坦荡的道明了来意:“博士,迪拜二期的项目马上就要启动了,我知道你在找新鲜血液,我这边脱不开身,只能遗憾的错过了,心一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想把他推荐给你。”冯博士面不改色的捐了个筋饼,翻来覆去的沾甜面酱,沉醉的吃完摸了嘴,才像刚恢复听力一样,看着他笑道:“不用你推荐,我对心一先生的印象很深刻,我还要再说一遍,我喜欢你的名字。”钱心一笑了笑:“那我再谢您一次。”冯博士:“你是西安的上司,你当然非常优秀,不过你从前做了哪些有名的项目,我没有那么想知道,我比较想谈谈,你喜欢你的工作吗?”钱心一顿了会儿,明知道这是一个坑,还是跳了下去,他说:“不喜欢。”第71章这是一个语言陷阱,喜欢就不会离开,憎恶也没留下的必要,所以喜不喜欢其实不重要,冯博士想听的只是一个为什么。钱心一的为什么很长,要从他的高中开始说起。“博士,我的不喜欢可能有点长,希望您不会觉得枯燥。”“哦,我洗耳恭听”,外国人对聊天有种莫名的狂热。“我不是您一直接触的那种优秀名校生,经过系统的学习毕业后就坐在办公室,从标注平立面开始,慢慢从助理熬成设计师。”冯博士露出感兴趣的神色,钱心一笑了笑,表情十分坦然。“我是从施工里出来的,做过工人、技术员,后来遇到我的恩师,才在他的督促和指导下回到校园,拿到了本科的学位,勉强踩住了那时候进设计院的最低标准。”冯博士露出了一丝善意的愕然,在他心里钱心一的定位就是陈西安的领导,看他俩年纪相仿,他还以为他们起码是学历相当。不过一面不足八方来补,侧面也能表明他有过人之处。钱心一继续说:“可能是因为经历在前,我的眼界被自己了熟悉的施工实况给封死了,我清楚它的每一个环节,粗制滥造的骨架,披光鲜亮丽的外皮,我们中国有句古话不知道您听说过没有,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就是我认识到的建筑。”“脱离实际的设计是无用功,可太深入施工的设计,也会被扼杀掉想像力。这种现状让我心存畏惧,所以我设计出来的楼体全部都是中规中矩的样式,这么说其实也可以,这些年我设计来设计去,画的都是同一栋楼。”“设计的时候施工就在脑子里,”钱心一自嘲的说:“我剥离不开这两者的联系,与其说我不喜欢我的工作,不如说我不喜欢的是我的思路。我想画出的新颖而抓人眼球的建筑图,也想它有坚实可靠的结构,这就是我今天坐在您对面的理由。”不知道是他这长篇大论里的哪句话戳中了软肋,冯博士盯着钱心一看了好几秒,终于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