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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之大,令温离慢震惊。御膳房哪里迎来过帝后?登时里里外外,上至御厨,下到帮厨的小内监,个个都跪拜在地体似筛糠,温离慢手上抱着一张薄薄的小毯子,八月份还是挺热的,这不是为了防寒,而是为了让她在闻到不喜欢的气味时,能够提前捂住鼻子,免得又惹她起反应。不知是不是官家的用心使得她起了好的心理反应,温离慢确实是没有再吐的欲望,她甚至有些期待,御膳房里尽是食物的香气,偌大的几排灶台一字排开,各种新鲜蔬菜rou类光是摆放都整整齐齐,令人看了极其舒适,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柴火味道。官家令所有人都出去,只留寿力夫随侍,他瞧见一处墙角码着许多红薯,个头有大有小,再有是灶膛里未曾熄灭的火星,便对温离慢道:“想不想吃烤红薯?”她歪了歪脑袋,发出一声疑问:“嗯?”“娘娘有所不知。”寿力夫笑起来,“官家幼时过得苦,常常上顿不接下顿,宫中又惯是踩高捧低,连一个烧火的小内监都能任意欺辱,饿极了,有时便悄悄摸来御膳房偷些吃的,又怕被逮,这些食物瞧着五花八门,实则样样有数,不敢多拿,怕被发现了看管更严,惟独这红薯包谷一类,又垫肚子,又没个数儿,拿回去呀不会被人发现,焖熟了之后,是又香、又甜──”“你话可真多。”显然在心爱的女郎面前被提起旧事,官家并不怎么高兴,比着女装还叫他觉得不体面,因此瞪了多嘴的寿力夫一眼。寿力夫呵呵笑,挑了几个个头小的红薯拿过来,温离慢与官家各自选了几个投入灶膛,官家还熟练地用木棍将草木灰扒拉上去覆盖,一系列动作是行云流水,足见寿大伴没有说谎。第91章(红薯。)*说来也是神奇,温离慢这段时间自开始孕吐,胃口始终不好,今儿个被官家哄着吃了些东西,原本是什么都吃不下了,但当被埋在草木灰中的红薯开始渐渐散发出奇异的香气时,她小巧精致的鼻子动了动,似乎在这香味传出来时,肚子里的馋虫也渐渐地被勾引出来……她不由得真心感慨:“好香呀!”寿力夫先前虽被官家骂了一句,此时却又重振旗鼓笑意满满:“可不是,红薯这东西,虽说不金贵,却盛在好吃管饱产量还高。娘娘看这御膳房之中,不仅红薯包谷,土豆辣椒西红柿是样样都有,从前可不这样。”温离慢被他引起了兴趣,坐在轮椅上,小毯子盖着腿,认认真真地听,好奇地发问:“那是哪里来的呢?我从前在赵国,也不曾见人吃过。”寿力夫笑眯眯的蹲在地上:“这呀,还要从二十年前说起。”“哇。”温娘娘感慨了一声,“那都是我出生前的事儿了。”“谁说不是呢。”见他们两人聊得开心,官家默默地坐在了御膳房烧火用的小杌子上,伸手给温离慢捏捏腿,免得她长时间不走路,双腿肌rou僵硬,手法轻柔,她觉得好舒服,便冲他笑。见引起娘娘兴趣,寿力夫也来了劲儿:“说起来,奴婢倒是寻思着,这说不定是上天的安排,官家登基时,大魏简直民不聊生,先帝好大喜功贪图享受,整个朝堂一片乌烟瘴气,外有强敌,内有佞臣,官家以雷霆手段镇压,也花了许久的时间,才换得今日这般平静。”温离慢双手托腮:“嗯嗯。”“先帝好逸恶劳,骄奢yin逸,私库中存了许许多多价值连城的宝贝,这其中,便有那么一包种子,据说是很久以前,大海对岸的商人路过兰京时向他献上的,因着只是种子,所以处理的很随意,官家命人清理先帝私库时发现,便将这种子送往了工部,谁知道,误打误撞,还真就被种出来了!”温离慢睁大了眼睛。“这种出来之后啊,没人知道该怎么吃,也没人敢吃,偏偏这果实生得鲜红透亮,可切开一闻,味道极为冲鼻,丢给牲畜,牲畜都不吃!机缘巧合之下,有人将它放入菜中,这才发现,这东西啊,它不能直接吃,它是调味品!”温离慢点点头:“说的是辣椒。”她不大能吃辣,但却总想尝试吃两口,很神奇的味道。“不错不错。”寿力夫笑得更开怀,“也正是因为这包不知存在了多久却还没有死去的辣椒种子,官家便派了熟知水性的能臣为航海使,率领船队出海,除却辣椒外,娘娘平日里吃过的土豆、西红柿等物,全都是船队带回的稀罕物件,不曾想,在我大魏的土地上很是能长,产量又丰富,立时人人都能填饱肚子,这百姓肚子不饿了,自然也就方便教化。”温离慢从来没有听过旁人跟自己讲这些,她听得津津有味,官家则一直给她捏着腿,“那后来呢?”“航海使所率领的船队,光是来回,便花了足足七年!”寿力夫比出七的手势,“活着回来的人数不到当初出海时的一半,可见海上凶险!还有些人患上了严重的病,不过经此一回,咱们大魏便有了经验,当初随船队同去的船医,也是在太医院选出来的,我大魏帝王心胸开阔,不闭门造车──”“够了。”眼见寿力夫就要开始拍马屁,官家看了他一眼,“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寿力夫笑哈哈扭过头去,心知官家这是要恼了,连忙不敢再说,对着温皇后悄悄做了个捂嘴的表情。温离慢叫他给逗笑了,官家顿时心里很是不平衡。他想方设法穿上女子衣衫才叫她露出笑颜,怎地寿力夫这老东西随便几句空话,就能逗她开心?那前些日子她一直吐个不停吃不下东西,怎地不见寿力夫展现这桩本事?寿大伴是不知道官家在想什么,若是知道定然要叫屈,他能逗乐娘娘,那也是因为聊的是官家,否则哪有这能耐!温离慢看着官家,他还捏着她的腿,面上没什么表情,仍旧是平日里那副泰山崩于前不改色的模样,瞧着就叫人觉得威严不敢靠近,可她知道,世上待她最好的人便是他,再不会有旁人这样疼她爱她。“要是我早些出生就好了。”官家瞥她,想说一句若她早出生,在他最暴躁易怒的年纪相遇,怕不是连话都来不及说便已人头落地,又哪里有今日结为夫妻的缘分?只是温娘娘这段时间身体不适,官家学会了不在她面前说些扎心的话,于是默默地又咽了回去。她出现的刚刚好,没有早也没有晚,像是已写好的诗句,每一笔每一划都行走无误。官家不爱跟温离慢讲他过去的事,说出来可能不会有人相信,与她在一起的这两年,他已将过去那三十七年的自己都忘记了,曾经做过什么,是何种心情,那种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