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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重昭长大,教她自幼熟读典籍,出口成章,入太学院当日便惊得欧阳院正连连夸赞。会与院正之得意门生相熟自然也并非异事。“皇妹似乎又长高不少。”重睦收回思绪,点头笑道:“近来可有再继续练习骑射。”“一日不敢懈怠,”重昭不似重盼,从来与重睦不对付,亦不像重映毫无主见,唯重盼马首是瞻。她与重睦虽不算亲厚,但也不失姐妹情谊:“定要到与jiejie到一般高度才罢休。”说着还不忘在自己额前比划两下,才又看向顾衍道:“字帖一事,我到时放在老师处,广益自己去取即可。”话毕极为知趣地先行告退,无意打扰夫妻二人。“骑射,何意。”“字帖?”两人几乎同时开口,重睦不语,顾衍只能率先解释道:“前朝闻太师手迹,独老师珍藏一份,十二公主与下官借了许久,都未能得逞。”而重昭不知近日与欧阳院正打了什么赌,竟能让老狐狸输了赌注,将闻太师手迹借予她临摹半月。她前些天已谴了人去顾府相告,不过那时顾衍忙于成婚便将此抛之脑后,今日见着才又想起。担心重睦不悦,只又道:“若公主不喜下官与十二公主来往,下官自会保持距离。”“怎么会,”重睦面上转瞬间溢出笑意:“本宫瞧着十二meimei与顾卿分明是高山流水遇知音,很是般配。”“咳。”也不知长孙义究竟听了多久墙角,现下终于迈开脚步从殿后廊柱踱至两人面前,抱臂俯视重睦提醒道:“你家驸马既已成婚,即使有所图,也该收敛些。”第12章人活一世,不该总盯着自己不……顾衍依制行礼:“见过世子殿下。”昨夜须卜哲回到驿站后,恨不能将此人夸赞得天上有地下无,一副“大将军寻到好归宿”的欣慰模样,过分刺眼。原本认定必是须卜哲见识浅陋,长孙义今日在顾府做客时便总想着等到顾衍下朝后亲自相看。不料顾衍根本不曾归府,倒叫他白等一场。眼下终于得见其人,纵然再不情愿,也得承认须卜哲确实并未妄语。但长孙义还是微笑拒绝道:“大将军与在下相熟多年,驸马大人不必多礼。”他有意加重“相熟多年”四字,微扬眼角。顾衍眉间微动,虽不甚明显,亦被视作破绽。感受到对方落在身前,挑衅意味十足的目光,顾衍终是不急不缓,收袖立定身形:“若非与世子情谊深厚,阿睦不会为世子娶妻之事深夜不寐。下官身为阿睦夫君,也当郑重以待。”虽说成婚仅仅数日,但重睦已然发现,每每自己担心顾衍会被她身边粗野人士们误伤时,他总能先令对方倍感不适。比起她走到哪儿都带着柄斧头,重睦不免失笑,对上顾衍略带疑惑之色,只踮脚凑近他耳边低声道:“本宫看见顾卿方才觉得,多读书果然要比舞刀弄枪来得畅快。”她今日发间簪了几朵红梅点缀,两人靠近时清香扑面而来,顾衍几乎是当下顿住脚步。脑中再次空白,一时竟想不起要与她言说何物。好在重睦并未察觉,已然收回目光看向长孙义:“人已见到,世子自可向父皇请命。”话毕停顿半秒,复而又道:“但若十二皇妹不应,还请世子勿要强迫。”上一世顾衍关于联合边陲部落,趁渊梯势弱一劳永逸之奏章并未得到诸臣附议,所以库孙与周朝间交往也不似眼下这般亲厚。大约寿峥八年,库孙便被渊梯所吞并。而长孙义直至自杀殉国,都不曾再次娶妻。说来长孙义其实从未将求娶周朝皇室女当做外交手段,金堆玉砌出来的姑娘家,离家千里嫁到库孙,不习惯当地风土人情,亦难掩思乡苦闷,何必相互折磨。此次亲自前来燕都,旁人都以为他是为两国邦交专程前来联姻。实则他不过是想亲自看看,威名震慑渊梯草原的抚北大将军,所选男子究竟有何出众之处,竟能叫她抛却征伐渊梯大业,于年关云邕关逢乱频繁时回京成婚。然而还未等库孙车马入住列国驿站,他便收到一封密信传书。送信人是位年轻尚宫,有意打扮得低调朴素,依旧不难看出并非普通宫人身份。堂堂大周公主私下约见异族男子,他本以为这世上除了某位大将军外再没有旁人做得出如此出格之举,不免好奇,前去相会。虽戴着兜帽不曾露出面目,但重昭在两人坐定后便主动报上名姓,提出联姻之事:“世子既是来求亲,与其被郡主县主们敷衍搪塞,不如迎娶圣上亲女。身份之重,足以彰显我朝诚意。”少女掷地有声,言辞恳切不失坚毅,所思所虑皆有理有据,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回拒之机。但长孙义还是笑道:“库孙山高路远,或许十年方能归家一次。公主所求,在下不解。”唯见重昭覆在桌面上的双手忽地握紧,后又缓缓松开:“燕都并非本宫之家。”“公主年岁还轻,难免冲动。”长孙义闻言,只当她是习惯了舒坦日子偏生得闹腾些幺蛾子,不甘寂寞的性子:“嫁娶向来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公主没有家人相送,又如何成婚。”在他看来,眼下不过小姑娘胡闹之举,被好生劝慰后自会知难而退。谁知重昭沉默半晌,仍然倔强道:“母妃与八jiejie是本宫家人,足矣。”她并不喜欢自己出生成长的这处四方宫城。方德妃房中至今依旧放置着许多游记绘本,听锁辰宫里老嬷嬷所言,那是母妃少时钦慕之人所赠。老嬷嬷并未明说那人是谁,可重昭曾在市井间见过有人贩卖望博居士所绘西疆与海外风貌,其间画风勾勒,笔力渲染,绝无可能认错。她不愿重复母妃的一生,与所爱之人宫墙相隔,囿于内外朝利益连接,再无期待可言。更不齿镇元帝为了贾昭仪将庞大帝国弃之不顾,自暴自弃。所以小时候总是很羡慕八jiejie,能够逃离此地去往云邕关外。后来再长大些,除太学院课程外,她也到了可以练习骑射的年纪。可惜这许多年过去,虽说冬日少病,体魄强健,甚至长得比其余姐妹都要高挑许多,但所谓“武学造诣”却根本无有半分突破。也是直到那时重昭方才明白,她所羡慕的自由,亦是八jiejie用数年艰辛与无数伤痕所换。世间众生百态,各有各的缘法去处,不是谁都可以得偿所愿。人活一世,不该总盯着自己不曾得到什么,进而固步自封,作茧自缚。她想要去更远更广阔的地方看看,代替母妃完成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