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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叶和竹竿层层叠叠的,依稀可以看见一个简陋的木屋。安乐挪着步子走过去,奈何竹子真的太密了。县令大人豪爽的刀起刀落,竹竿哗哗的落了一地。安乐看过去,木屋下的石阶上蔓上了青苔,抬眼见着那木屋的门上还贴着一张纸,被风卷起一角,上面写着——幽僻处可有人行,点苍苔白露泠泠。第21章江郎之才,为谁而尽(下)安乐走去,竹叶被刮得发出轻响,摇着竹竿却挺得笔直。县令大人跟在后边,“你确定这边是诗鬼的住所?”“是。”安乐斩钉截铁道。“哦?”“他向来喜竹,也曾与我说过,如果他准备隐居便要找个长满了竹子的好地方。”县令大人悠悠然道:“如此爱竹?真不多见。”安乐眸色一暗,“是不多见,他的才华也是少见,可惜,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你懂得他的才华,可不是他的伯乐?”安乐显得有些哀伤,“知己罢了,懂得心境而不能解其苦。”县令大人有些惊讶,“你竟与诗鬼是知交?”安乐苦涩的笑道:“大人,你还是小看我。”县令大人不置可否。安乐看了看天色,便上前去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回应。安乐有敲了敲。依旧无人回应。“唉,”安乐叹息道,“大人,要么是他不在,要么是不想见你,怎么办?”县令大人挑挑眉,干脆利落的拔剑,“让开。”安乐干巴巴道:“砸坏了怎么赔?”“本官有的是银两。”“……”县令大人说话的声音故意提高,里面果然有了动静。当一些落地声,磕碰声和闷哼声完全停下后,安乐面前的木门终于吱呀呀的开了。随后便看见一张冷淡却异常美艳的脸。然而他浓重的黑眼圈和苍白的唇色让他看上去像是一个混得不大好的中年人,他披着黑一块灰一块的破旧衣衫,没穿外衣,披着头发散乱在背上,安乐看了看他的手,骨骼清晰可见,青色的血脉也异常明显,远远看上去,这个青年显得清瘦且憔悴。那青年的眼珠动了动,盯着安乐看了会儿,“安乐?”他终于开口。安乐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好久没见了。”青年直了直腰身,站在安乐身后的县令大人忽然发现这个清瘦的青年其实不矮。“你居然会来找我?”青年让了让身子。安乐拍着青年的肩道:“身不由己。”青年一脸了然,“明白。”安乐进了木屋后青年好似才看见县令大人一般,“这位是?”“便是他要来找你的。他是定安县的县令。”青年却毫无礼节,“哦,若是想让我写信便进来,不是就走开。”县令大人也不介意,“诗鬼?”青年一顿,他第一次正视县令大人的眼睛,县令大人发现这人的眼睛在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上显得异常明亮渗人,“已经很久无人叫我这个称号了。”县令大人道:“如何称呼?”“不必,反正我没打算招待你。”安乐走过来调解,“大人是有事相求。”青年动了动眼珠扫了安乐一眼,“我可不知道你有帮别人办事的癖好。”安乐耸耸肩。县令大人道:“就是问件事罢了。”青年双手抱胸,“看在安乐的面子上,请说。”“你可知刀鬼在何处?”青年抬了抬眼皮,“刀鬼?你找他干什么?”县令大人道:“私事。”青年转身进屋,声音飘在空气中传来,“若是想找到他很难,不过我可以确切的告诉你,刀鬼并不在中原。”“哦?”“我说完了,无事便请回吧。”安乐对着青年又说了几句,便准备拉着县令大人回去了。县令大人却不走,“再问你件事情。”青年不耐烦的回头,“快说。”“你为何罢官?”“与你何干?”县令大人轻笑道:“传闻说,你江郎才尽?”青年抬了抬眼皮,无精打采道:“是又如何?”“敢问为何而尽?”“县令大人真是好雅兴,跑到这种深山里来就为了打听我为何而江郎才尽?”县令大人笑道:“本官自有本官的用意。”青年嘴角一扬,“那便进来讲吧。”言罢,青年侧了侧身子让县令大人也进来了。刚进了木屋,县令大人便毫不客气的对安乐道:“你先出去。”安乐一脸难以置信,“好不容易帮你把事办好了,你就赶我走?大人真是好脾性!”县令大人面无表情道:“只是让你在门口呆着。”安乐冷笑一声,碰的把门摔上了。只听见屋里的青年懒洋洋道:“这是我家的门。”安乐:“……”进了里屋县令大人便清晰的闻到一股茶香。青年坐在一张竹椅上,端起竹桌子上的茶,慢吞吞道:“有什么事就说吧。”县令大人道:“为何弃官?”“因为我江郎才尽。”县令大人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本官会信?如此才子怎可能一夜之间才尽?”青年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不信又如何?我的的确确是才华已尽。”县令大人也不温不火道:“那你如何解释那桌上的诗赋和画卷?”青年抬了抬眼皮,“真是好眼力。”“本官早知道你的才华未尽,只是好奇是声什么促使你罢官隐居?”青年轻蔑的笑起来,伴着窗外竹叶的飒飒,意外的好听,“如今的国家不需要我这样的人才,不被需要的才华难道不可以称为才华已尽么?君王与我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县令大人沉默了会儿,“你如何得知刀鬼不在中原?”“同身为江南四鬼,我们自然有办法联系彼此,哪怕是刀鬼这样不合群的家伙。只不过是否有回应就要看对方的心情了。”县令大人不以为然道:“还真是随性。”青年道:“比起京城的四大才子折中伪君子而言,我们四鬼要坦荡潇洒得多了。”县令大人挑挑眉,“最后一个问题,安乐与四鬼什么关系?”青年终于完全睁开了半眯着的眼睛,“我想你已经打探这个消息很久了吧?不过却毫无结果?”县令大人毫不掩饰的颔首。青年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你觉得他与我们会是什么关系?”“至少不会只是知交和旧识这么简单。”“猜得不错,安乐的确与四鬼的关系没有这么简单,或者说,没有他便没有如今的四鬼。”县令大人露出一个微讶的表情。青年撩了撩散乱在肩头的发丝,慢吞吞道:“不过现在的安乐已经与曾经大为不同了,也已经很少与我们联络了,多可笑,没了他这根支柱,四鬼就像土崩瓦解了一样。”县令大人蓦然道:“为何与本官讲这些?”青年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