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公冶晟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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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荒凉的宫殿,里面杂草丛生,阴气阵阵。里面的空间很大,可以想象它曾经多么繁华。凉亭里摆放着一把古筝,古筝的样式奇特,上面雕刻着一个凤形图案。可惜没有一个识货的人,否则一定能够认出这把古筝jiùshì传说中的凤霞魔筝。名震天下的第一古筝居然被摆放在这样一个荒殿,如果被那些爱筝如痴的琴师们知道,一定愿意冒着被灭九族的危险赶过来解救这把古筝。公冶晨轻柔地抚过这把古筝,坐在石柱上泼动它的琴弦。柔美的曲调从公冶晟的手指间传出来。以他的个性,就算要弹曲子,也应该弹铿锵有力的战曲,而不是柔和的靡靡之音。今夜的公冶晨真是本人吗?莫不是鬼上身了吧?事实上,只有少数人知道面前的公冶晟变化如此大的原因。每年的今天,他肯定会坐在这座荒殿里拨动古筝,弹一些柔美忧伤的曲子。于是宫中有一个传言,每年的今天会闹鬼,地点jiùshì荒废了许久的梅仙宫。既然是梅仙宫,那么这里必定有梅树。事实上这里不但有梅树,而且数量不少。尽管这座宫殿已经荒废了许久,但是这片梅林仍然健康地成长着,仿佛在等待着主人归来。钥王府的梅树jiùshì从这里移摘过去的。“王爷,你来了。”一个老太监打着灯笼走过来,朝公冶晟笑道。老太监是驼背,瞎了一只眼睛,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你把梅林照顾得很好。”公冶晟淡道:“你有什么心愿,本王可以满足你。”“老奴从小就入宫,家中亲人早就不在,世间没有什么东西值得老奴留恋。老奴只有一个要求。假如老奴死了,恳求王爷派人细心地照料梅仙宫,老奴死也瞑目了。”“本王准了。”公冶晟淡淡地说道。“这里是姨娘居住的宫殿,本王不允许任何人糟蹋这里。”“老奴替梅妃娘娘谢过王爷。”老太监跪在地上嗑了几个响头,向公冶晟打了一声招呼,便提着灯笼走了。梅妃是先皇宠妃,也是当今太后的亲meimei。二十几年前,梅妃涉嫌毒害当时的另一位宠妃,被皇帝赐了毒酒。此事是宫中禁忌,无人敢提。公冶晟偷偷祭奠梅妃的事情并不是秘密,只是大家没有戳穿而已。据说幼时的公冶晟极其喜欢梅妃,经常留连梅仙宫。没有想到事隔多年,他居然还没有忘情。如此看来,冷面冷心冷情的公冶晟并不是那么冷血。刚才公冶晟jùjué了皇帝的留宿邀请,婉言提出想要回府的想法。他连夜赶回钥王府,潜退下人,走向每年的今天必须去的老地方。此时此刻,梅林的石桌上摆放着美酒佳肴,而且全是素菜。管家深知公冶晟的习惯,一改好管家的形象,只要公冶晟不吩咐他,他就藏在暗处不出来打扰他。他知道现在的公冶晟只想一个人呆着,不需要别人伺候。在诺大的梅林里,只有公冶晟一个人望着月亮发呆。独斟独饮,独自思念着那个在月下跳舞的女人。这是他心中的秘密,没有人能够成为他的倾听人。他是钥王爷,天生不信任任何人,天生我行我素,仇家遍布天下。这样的他不需要软肋,更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的脆弱。咔嚓!暗处传来yīzhèn脆响。公冶晟心中一冷,杀气外泄,冷冷地看着传出声音的方向。“谁?”饮了几杯酒的公冶晟并没有迷失神智,他把暗处的一切掌握在手心。放下酒杯,冷道:“你是自己出来,还是让本王‘请’你出来?”暗处,苏晨wúnài地叹了一口气,在心中悲叹自己的衰运。她到底招谁惹谁了?为什么总是遇见zhègè衷神?惹不起他,连躲也躲不起吗?她暂时居住在梅林,刚才出来散散心,欣赏夜景。难得安静几天,她当然要抓紧时间享受这样难得的安宁。哪里会想到公冶晟半夜三更逛梅林,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难道他以为自己是聊斋里的男主角,半夜过来私会梅妖不成?苏晨明白公冶晟的实力,知道躲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看着月光下公冶晟阴晴不定的容颜,苏晨暗自诅咒这厮饮开水噎死,喝酒醉死,走路摔死等等。“又是你!”看见苏晨,公冶晟眼神复杂,淡淡地撇过头去。公冶晟平静的fǎnyīng让苏晨百思不得其解。她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半天没有等到他接下来的fǎnyīng,有些yíhuò他今天的反常。如果换作平时,就算他不会打打杀杀,至少也得辱骂交加吧?难道他今天吃错药了?看来今天运气不错,碰上公冶晟心情好的时候,她还是趁机huíqù休息,不要和一个疯子过不去。苏晨转过身,zhǔnbèi远离zhègè不安定因素。踏出几步,公冶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坐下,陪我喝几杯。”公冶晟看着苏晨的背影说道。在这种情况下,无论谁陪他都好,他只想有人转移他的注意力。苏晨皱眉,不满地暗自嘀咕。凭什么陪他喝酒?他以为自己是谁啊?切!身上的伤口还没有消失,他以为可以磨灭这段时间的伤害吗?如果不是知道不是他的对手,她的尖刀已经刺过去了。哪里还有精力在这里和他叽叽歪歪?苏晨这样想着,也这样做。她与公冶晟之间的梁子大了,怎么可能给他面子?砰!看见苏晨别扭的móyàng,公冶晟神色不满,狠狠地摔了一个酒杯。他锐利地看着苏晨的背影,冷道:“让你陪酒就这么难吗?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苏晨转过身,促狭地打量着喝高了的公冶晟,淡道:“亲爱的钥王爷,你倒说说看,我是什么身份?我是你的性奴,你的药材,还是你的王妃?”“你是本王的人,本王让你生你便可以生,本王让你死,你就只能死,明白吗?”公冶晟靠近苏晨,握着酒壶,迷醉地说道。“曾经有一个女人,她深深地爱上了一个男人。她的人生因为男人而存在,男人让她活着,她便活下来。直到有一天,男人不需要她了,认为她没有利用价值了,她没有让男人为难,找了一个地方自行了断。她可以做到,你为什么做不到?”“因为我没有她这么愚蠢。她是一个愚蠢的女人。”苏晨无情地说道,“你凭什么要求我?神经病。”莫名其妙提什么女人,难道在公冶晟的眼里,zhègè世间还有能够打动他的女人?真不明白是哪个可悲的女人入了他的眼,简直是灾难。“该死的,谁允许你这样说她?”公冶晟愤怒地说道,“你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你zhègè愚蠢的女人。”公冶晟确实喝高了。按理说,他从小在军营中长大,早就习惯了大口吃rou大口喝酒的生活,没有道理如此容易喝醉。不过事实胜于雄辩,他此时确实意识不清。或许让他沉醉的东西不是酒,而是他的心。他的心痛了,伤了,所以宁可醉了。苏晨很好奇那个让公冶晟如此维护的女人是谁。说实话,还是有一点小嫉妒,毕竟zhègè无情的男人对她并不温柔。好歹也是她名义上的老公,却当着老婆的面称赞其他女人,心里当然不舒服。公冶晟抬起苏晨的下巴,突然双眼昏花,面前的容颜慢慢地产生变化,形成他记忆中的样子。他心中一恸,眸孔紧缩,脸色变得苍白,握着酒杯的手松开,酒杯哗一下落在地面上变成粉末。他后退几步,先是神色惊慌,接着恢复平静,最后hāhā大笑,就像疯了一般。苏晨避开他的碰触,试探地唤了他几声,他没有回应。苏晨暗骂一声,dǎsuàn悄悄地退走。公冶晟笑声不断,越来越疯狂,端起酒壶中的美酒一饮而尽。苏晨回头看着他,无语地摇摇头,讥笑他也有这样的苦痛。难得看见他如此失态的móyàng,苏晨开始舍不得放弃如此精彩的戏码。她停下脚步,淡淡地看着他癫狂的móyàng。石桌上摆放了许多美酒,公冶晟一瓶接着一瓶饮用,没有节制。苏晨突然发现今天晚上的月色很美,这是她重生后看见过的最美的月色。她坐在石桌前,端起其中一壶美酒,慢慢地品尝着。她不像公冶晟那个粗人,居然糟蹋这么美妙的好酒,真是牛嚼牡丹,好不粗俗。苏晨看着公冶晟摇摇晃晃的身子,仍然不相信他真的喝醉了。尽管对公冶晟了解不深,但是知道他并不是一个厌杯的人。公冶晟今夜的举动特别奇怪,一会儿癫狂,一会儿安静。此时,他抽出腰间的宝剑舞动着,高唱一首豪迈的好诗。他的剑舞真是不错,让苏晨好不羡慕。如果她拥有内力,也想练习剑法,成为一位真正的女侠客。“母妃……”公冶晟放下宝剑,扑通一声跪在地面上,颤声说道:“母妃,儿臣一定会为你报仇。”苏晨饮酒的动作慢了半拍,她惊讶地看着对面的男人,喃喃自语道:“母妃?不是母后吗?”“你听见了什么?”公冶晟放大的俊颜出现在苏晨的面前,害得她受了惊吓,包在嘴里的酒噗一声喷在他的脸上。“咳咳……”公冶晟被溅了满脸的酒渍,看上去好不狼狈。他恼怒地看着苏晨,冷哼道:“你zhègè愚蠢的女人,你糟蹋了最好的美酒。”苏晨擦拭嘴角的酒渍,撇撇嘴,耻笑道:“与你糟蹋的好酒相比,我已经很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