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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雅又问:“都是些什么人?”“嗯,上海救火队,保安团,还有工会的一些人。”容雅道:“从前这些事都是青函去做的,也难为你,小小年纪,就要为这些事周旋。”提到容嫣,柳儿静了一静,道:“柳儿不怕辛苦。只恨柳儿太笨,不如二爷会办事。”容雅道:“柳儿,你到咱们容家也有五六年了吧?”柳儿道:“是,五年零六个月了。”容雅凝目看了柳儿一会儿,道:“是吗,那么快?”他向柳儿招招手:“柳儿,你过来。”柳儿依言走到容雅身边。容雅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柳儿的头发:“大爷一直觉得很对不住你。青函走了以后,大爷只顾忙着自己的事,对你照顾得太少……但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比青函好,也比我好。”柳儿拼命摇头:“大爷,您别这么说。要是没有二爷,柳儿恐怕早就冻死饿死街头了。容家对柳儿恩重如山,柳儿今生今世也没办法还这份恩情……”容雅道:“柳儿,要是你真的想要报答咱们容家,大爷今天,求你答应件事。”柳儿听到“求”字,吓了一跳,双膝跪下:“大爷,您说!”容雅连忙把他扶起:“柳儿,咱们容家现在的情况你最清楚。老爷的身体越来越差,青函又不在身边,大爷求你,永远留在咱们容家,就当他是你自己父亲一样照顾他,好不好?”柳儿道:“大爷,您放心,只要您们不赶柳儿走,柳儿从来也没有想过要离开容家。在柳儿心里,早就把您,二爷和老爷,当是自己的亲人一般了。”容雅微笑:“好孩子。如果有一天二爷回来了,柳儿,你可要答应我好好的照顾你二爷……”不等容雅说完,柳儿已红了眼圈:“大爷!只要二爷肯回来,柳儿就是一辈子为他做牛做马也……”言到此处,柳儿只觉一阵锥心之痛,化为酸楚涌上鼻端,此刻再也压抑不住。他将头埋进容雅的怀中,哽咽道:“……可是,二爷,二爷他为什么还不回来?”容雅轻轻拍打着柳儿的背脊。当时柳儿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所以也没有觉得这事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虽然大爷那天晚上的确对他说了一堆很奇怪的话,而且大爷在他房中等他回来这件事本身也很奇怪。在真正行动之前,组织上安排容雅和韩国志士尹奉吉见了一面。另外还有一位高级特务“小林先生”。他负责安排尹奉吉混*场,并安排容雅和尹奉吉在会场交接武器。容雅再也没有想到这位代号小林先生的人居然是个女人。她大约二十五六岁左右,说话极简短利落,外表美艳动人。他不知道一个美人在某些关键时刻起到的作用远远大于男子。直到那一天,在会场再次见到这位小林先生,浓妆艳抹,穿着极华丽的和服,娉娉婷婷坐在侵华日军总司令白川义则的身边时,容雅才有一点恍然大悟的感觉。那一天基本上是照计划进行的。上午九点钟,春日朝晨的阳光象金纱一样笼罩在上海,将门外停放着的日本领事馆的黑色轿车也笼罩上一阵金色的薄纱。容雅也是蒙着这层金纱走出的大门。那一天大少爷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早上给父亲请过安就去吃早饭,和平时一样吃的是米粥,送粥的是张妈亲手做的小酱瓜,吃完早饭后他要了杯清茶,就坐在桌边望着不远处的那只西洋座钟,等那个座钟到了九点钟,当当当的敲起来,他就动身出门了。他的手里一样提着那个式样古怪的黑色的长匣子,匣子的一头宽,一头窄,让人隐隐想起某些不吉祥的事物。但是容家的人也见惯了,都知道里面装的是一把奇怪的西洋琴,所以那天容雅提着它出门的时候,虽然和看门的老张头打了个招呼,但老张头也丝毫没有在意。老张头坐在背光的阴影处,容雅迎着阳光向他走来,老张头的老眼昏花,看不太清大少爷的脸容,只记得他那一头黑发,在阳光下仿佛反射出金色的光芒。大少爷跟他打了个招呼,他连忙起身为大少爷开门。事后老张头哭着回忆起那一刻,那个仿佛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大少爷,他说要是他当时知道大少爷是出门去干什么,他是死也不会给大少爷开门的,他一定要死死的抱着大少爷的腿不让他去,少爷就算打死他也不松手。可是那时老张头并不知道容雅打算去做什么。所以他还是开了门,看着大少爷上了日本人的车。他关门的时候心里还有一点羞愧,因为他知道今天日本人会在虹口公园庆祝什么事情,而大少爷就是去跟日本人一起庆祝的,大少爷还会在庆祝会上作为中国的友好人士献技拉琴。这消息还是他女儿秋萍跟他说的,秋萍又是在书房偷听到大少爷跟老爷说的,老爷虽然表示过反对,一则是强不过日本人,二则大少爷态度坚持,所以也没有办法,只好由他去了。只是过后秋萍在给老爷捶背的时候,听见老爷一直在叹气。老张头觉得惭愧,还是因为对面街上,有个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拖着她一身女学生打扮的女儿,在向这边有日本领事馆标志的黑色轿车指指点点,看着大少爷上了车,车子发动了开走了,远远听到少女压低的清脆的嗓音:“……汉jian……”老张头吓了一跳,赶紧关上门,心里怪难受的。说心里话他并不觉得大少爷是汉jian,可是,另一方面,他不得不承认大少爷最近的举动,的确有一点点象汉jian。容雅当然并不知道老张头这些复杂的心理活动。他象平时一样上了日本人的车,在车里等着他的柳川正男对他露出笑脸。正如组织所预料的一样,他搭柳川正男的车非常顺利,没有遇到丝毫阻拦就直接驶进了虹口公园。下车的时候,那只黑色的小提琴匣甚至是柳川正男的保镳拎进会场的,前后左右一共有六七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紧跟着他们,护送着这两位贵宾进入贵宾台。容雅本来还有点担心琴盒在别人手里,他怎么才能要回来。后来才发现这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跟在他身后的保镳见到容雅露出一点点想要取回物件的意思,立即恭恭敬敬双手奉上。而这时的柳川正男,和容雅平时在小会客厅里见到的那个温文尔雅的柳川正男完全不一样。他面无表情,不怒自威,眼神锐利,举止沉稳,有一种压迫感和威严感从内在散发出来。如果说过去的容雅一直非常困扰,那个优雅的小提琴家怎么会和日本的秘密警察头子是同一个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