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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必须要成为这北境的蔷薇。”兰奥斯记得那个景象。那时候仓促而冷淡的一瞥里,站在庭院盛开的百花中的少年。孤独的身影,寂静的眼神,在只有一瞬间的对视中,就像是被星辰点亮一样变得明亮的黑色眼眸——然后他回想起来了,会为这样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向着皇帝请求将对方从私生子扶正的原因。虽然他们的人生经历和出身都截然不同,但少年在那一瞬间露出的眼神,却让他仿佛看到了过去那个孤独而倔强的北境少年。他们都同样无所依托。——只能自己去救自己。……“他只是发了高烧。”过来治疗的牧师带着安抚地对着伊文说道,并以此隐藏自己对于一个主人居然会让地位卑贱的奴隶睡在主人的床上的惊异,和若有所思的暧昧猜测,“只要好好调养就好。”伊文送走了牧师,沿着自己的花园,再次返回卧室。在那日突然发生的爆炸中,除了及时跳进池水的他们,还留在大厅中的贵族和骑士们都伤亡惨重。就算是实力强悍的一流骑士,在突然的变故中也来不及运剑气应对防御,更何况是身体素质某种程度上来说比普通人还差很多的贵族们。关于这起爆炸的真凶,始终无人能够查明。只是无论是教廷还是皇室,都在惨重的伤亡中匆忙调整了势力的分布,抓紧时间相互角斗、相互蚕食。于是也就只有那掌握着一切的黑色眼睛,在暗中冷冷观察着这权力场上的变幻莫测,于棋盘上轻轻敲击着自己的棋子。躺在奢华的毛绒毯上的男人不着一缕。就算昏迷着的时候,也还是皱着眉头,一副冷酷郑重的表情。伊文走到床边,手指轻轻触碰着他的肌肤。上面本来布满了作为角斗士受到的种种伤痕,如今却都奇妙地突然消失了,只剩下小麦色的肌肤和rou体,干净而且强大,充满了男性的力量美。他靠近,将温热的呼吸靠近对方的胸膛,随着手指在腹部轻轻地滑动,察觉到自己身下的身体突然变得急促的呼吸和努力试图压抑的平缓,不禁微微一笑,表面上却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他松开手,坐下来,沉沉地注视着明明已经醒来却还是装作昏迷的男人。“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兰奥斯?”少年充满忧郁的低语。男人的睫毛明显微微抖了抖,却依旧什么都没做。“你欺骗了我,你愚弄了我,你拯救了我。你高高在上,向我投来冷眼,视我如尘土,却又跪伏在我的脚下,为我编织谎言。”少年已然察觉——他的真实身份。阿海雨塔,或者说,兰奥斯心里想着。他心里并不为这件事感觉到讶异,在那于池水中千钧一发却终究是解除了封印他力量的诅咒的时候,兰奥斯使用了那过去的能力,就做好了自己会被认出的觉悟。可是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醒来。在那盲目地将所有的防护交给对方,而放任自己坠入水底的时候,他就做好了会死去的觉悟。分明还未来得及复仇,却已经愿意去死,真是愚蠢。可是此刻还能够听到少年并非虚弱而依旧傲气的声音,却让他产生出几分卑贱得让自己感觉到悲哀的欢喜来。同时又因为必然要睁开眼面对这命运,而感觉到沉重。伊文沉默片刻,却还是回身,手捞着旁边仆人刚刚送过来的水盆,微微拧掉毛巾上面过多的水,将质地昂贵的毛巾在对方的身上轻轻擦拭着,感觉到那因为发烧的高温而guntang的rou体在沾了温水的毛巾下微微颤抖着。震惊全国的惨剧发生不久,伊文顾忌兰奥斯的身份,不能再让其他仆从过于接近他,以至于发现对方的真实身份。更何况,现在这种情况,可谓是与收件人亲近关系的最好时机。他的毛巾最初只是在胸口轻轻擦拭着,但随着擦拭部位的向下,兰奥斯的呼吸也越发粗重,眼看着难堪的事情就要发生,他最终还是克制不住,伸手拉住了伊文的手腕。少年露出了一瞬间惊慌失措的眼神,怔怔地与他冰蓝色的眼睛对视。然后,回想起了什么,伊文的神情变得冷淡下来,毫无感情地望着他:“将军阁下,你醒了。”“……主人。”他开口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声音已经变得嘶哑。“我的奴隶是角斗场出身的普通人阿海雨塔,而不是您,”对方并不接受他的称谓,“您太过尊贵了,请不要这样叫我。”他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明明……作为北之蔷薇的兰奥斯是绝对不愿意成为任何人的奴隶的。但是当此刻少年露出这样冰冷厌倦的表情,他却有些复杂地想要触碰对方的手,想要察觉他的存在。“你认为我欺骗了你?”他声音嘶哑地说,“我被皇室的人陷害,中了诅咒,然后被扔进兽潮里,差点就要死了,为了复仇,我流浪了多久,观察谁可以信赖。直到被角斗场的人抓起来,成了奴隶——然后你来了,伊文·凡达伽,你买下了我,强行和我签订了奴隶契约,现在却认为这都是我的错?”直到话音落下,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应该用这样尖锐的语气说话。在服侍、或者说是照顾的这段时间里,兰奥斯已经充分认识到了这在外轻慢桀骜的贵族少年,本质上是怎样一个懒散得就连甜食到了嘴边都要求喂,同时又孩子气得过分的人。他的善恶全凭着自己的标准,也十分不乐意接受别人的指挥。假如这样直白地指责对方的过错,反而会激起对方的怒气。但是、此刻注视着他的眼睛,却充满了悲伤。“所以你不知道吗,你看不出来吗,兰奥斯。”少年一字一句地说。“我爱上了奴隶阿海雨塔。”“一个傲慢的贵族居然爱上了他的奴隶,尽情嘲笑吧。”因为得到始料未及的答案,兰奥斯惊愕地睁大眼睛,近乎带着慌乱地扫视着对方的脸,试图从那惯于欺诈和漫不经心的玩笑的俊秀面容上,看出恶意嘲讽的意味。但是没有,明明已经像被撕裂般,却还是强撑着冰冷的倔强的面容,曾是他无法挂怀的,现在却让他觉得憎恨起来——憎恨着自己。“为、什么……”声音生涩。“在初见的时候就买下你,当然,是因为你给我的感觉和兰奥斯太过相似。然后却渐渐在意起你的笨拙和眼神里透露出的温柔来。我很痛苦,我不知道我爱上的到底是因为执念而在意的兰奥斯的影子,还是属于那个卑贱却坚强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