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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杜引之明显一愣,显然没料到小叔会应下。“只不过,有来有往才不失礼,我们也应回礼才是。”杜言疏决定与唐家同船前往蜃炎岛,不仅仅是为了打趣引之,曾经杜子循身染鬼族奇毒,当年唐家家主为讨回解药也出了一份力,自己虽自在惯了,但此番是以杜家庄的名义而来,也不能太任性妄为失了礼数。“侄儿明白。”说罢,杜引之又暗暗瞧了瞧小叔神色,看并无异样,才略略放下心离开客房,下楼回应唐姑娘。听到脚步声远去,杜言疏才抬起眼,看着早已消失在门外的人影,心情微妙……这小子,倒是个风流胚子。……因搭唐家的便船,叔侄两又在双盘镇呆了一日,杜言疏简单的喝了一碗粥又去补觉了,杜引之将回礼之事打点妥当,看小叔睡下,又到镇上逛了几圈,在书画坊里消磨了一个时辰,落了夜才回到客栈,寻了个褥子卷在地上睡了。翌日天未亮,叔侄两便抵达码头,与唐家家主唐文清、其妹唐雯芝寒暄了一番,彼此上船叙话。不多时,唐家的船破水而行,驶向隐匿于西海流雾中的蜃炎岛。途中,杜言疏让引之将一副天外镜作为拜礼交与唐家人。唐家人喜好搜集各类奇异仙器,天外镜能映照诸鬼怪原型,也算一件稀罕的宝物,送与唐家人,正是投其所好。唐文清也是一副斯文俊美的模样,与杜引之同辈,故而唤杜言疏一声前辈:“杜前辈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况与前辈行方便,也是晚辈应该做的。”杜言疏勉强与其客套了几句,杜引之不好插嘴,站在一旁看这位唐公子眉目含笑与小叔叙话,心中稍稍有些不舒坦。唐雯芝作为唐家唯一的姑娘,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多多少少养成了些娇纵任性的脾气,此刻见杜引之一人无聊,也不忌讳男女之别,几次三番上前搭话,杜引之全副注意力都在小叔与唐文清的一举一动上,自然无心思理这大小姐,全程温文有礼地敷衍,让唐雯芝讨了没趣又生不起气来。杜言疏这边客气地与唐公子叙话,也时不时注意引之那边的动静,唐姑娘的心意再明显不过,他瞧在眼里,忍不住将唐姑娘与戚蓉比较了一番,若是作为侄媳妇,他自然喜欢后者。不过杜言疏算是看明白了,像戚蓉唐雯芝这样倾心于引之的姑娘,怕远不止她们两。自己养大的孩子受欢迎,他心境稍微有点复杂。……入了夜,众人吃罢饭各自回房歇息,杜言疏沐浴洗漱完毕,正襟危坐于榻上入定,忽而听到一阵极轻的敲门声,以为是引之,遂漫不经心道了声请进,不料来人竟是唐文清。唐文清笑容款款,杜言疏也忙敛了面上的诧异之色,一番客套后,终于切入正题:“先前在玄灵洞狩魂,多亏杜公子出手相助,才救得舍妹一命,晚辈一直没寻着机会前去杜家庄答谢,雯芝她对此一直耿耿于怀,今儿能顺路搭载杜前辈与杜公子前往蜃炎岛,也算是了了晚辈一个心愿。”他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重点却是在他meimei唐雯芝身上,杜言疏心中明白,面上却装糊涂:“唐公子客气了,他们同为修行之人,理应相互照应。”嘴上坦荡,却忍不住在心中戏虐一笑,引之这孩子,当真处处留情,思及他前日夜里的行为,若当时被他那样轻佻对待的不是自己而是某位姑娘,引之可就要翻船了。唐文清点头莞尔:“杜公子天纵之资,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高的修为灵力,当真令人赞叹。”杜言疏谦虚一笑:“唐公子过奖了。”心中却道,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还需你深夜与我唠叨一遍强调一次么……顿了顿,实在是有些乏了,不愿再与他打太极,心平气和道:“唐公子有话不妨直说。”唐文清愣了愣,旋即朗声一笑,直言道:“杜公子人品天资如此出众,可有欲结道侣的对象?”“这事儿恐怕你得亲自问引之了,他从不与我谈及这方面的心思。”此话并非敷衍唐文清,引之从未与他吐露过对哪家姑娘倾心,凭他迟钝的神经,更不可能觉察到了。唐文清得了这话,便知杜引之未有以家族为纽带的结亲联姻对象,替自家meimei松了一口气。得到了答案,唐文清却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杜言疏寄人篱下也不好下逐客令,彼此枯坐片刻,对方竟坐下来沏茶,杜言疏无语,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盘腿于榻上敛息闭目入定。“……”唐文清为对方坦率的‘不见外’感到微微诧异,素来又听闻杜言疏为人清冷淡漠,遂笑得客气:“时候不早了,晚辈就不打扰前辈歇息了。”听到唐文清起身,杜言疏刚想松一口气,却听得对方朝自己走来……他倏忽睁开眼睛,抬头一瞧,那张眉目含笑的俊美面孔近在咫尺,难得露出了凝肃的神情:“杜前辈,这半年来,你的梦境可有何异常之处?”杜言疏怔了怔,沉吟片刻淡然道:“无”他自问没有说谎,前世被鲛魔杀害的梦魇重生后一直重复不断,算不得这半年才出现的异常。唐文清蹙眉:“奇怪,杜前辈身上,有被人使用过枕蝶的痕迹。”“枕蝶?”杜言疏只在博物异闻录中见到过相关记载,枕蝶暮生朝死,以灵火燃其尸可入他人梦境,故枕蝶又名引梦蝶。唐文清点头:“杜前辈若是不介意,晚辈倒是可以用灵识为前辈探查一番。”唐家喜欢研究各类仙器灵虫,在这一方面自然比较擅长。杜言疏毫不迟疑摆摆手道:“不用麻烦了。”他心中了然,能对他用枕蝶而不让他察觉的人,除了引之还有谁?所以,他是什么时候看到的,前世的梦境……思及至此,杜言疏心头一沉。被杜前辈如此果断的拒绝,倒是唐文清怔了怔,心中莫名有些失望,可对方态度坚决他又不好再争取,正在踌躇之际,忽而听到一阵拍门声,轻而急——“小叔,你可睡下了?”明知故问,屋中烛火未熄,杜言疏睡觉时容不得一点儿光亮,此刻哪有睡下的道理。“进来罢。”杜引之推门而入,瞧见的就是小叔坐于榻上,而唐文清则虎视眈眈立于他身侧的画面,顿时窝了一肚子火气,面上却笑得温文得体道:“这么晚了,唐公子也在。”唐文清面上讪讪的,与引之招呼了一番,便知情识趣地离开了。待门关上,杜言疏淡然道:“有何事?”杜引之坦言道:“方才我听到唐公子进了小叔的房间,久久未见出来,有些担心过来瞧瞧。”杜言疏觉得这话有些别扭,又说不上哪里不对,未及细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