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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的湿气,殡仪馆附近临近大街,街上行人匆匆,一把把伞,五彩斑斓。离婚后,她变成了一个奇怪的人,被无尽的怨恨遮住了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奇怪就奇怪吧!人这一辈子,总要为了某个人奇怪一次。她的爱情,有着属于自己的私密方式,因为固执,所以才悲哀。有伞遮在她头顶,侧眸望去,是韩愈。那是一把黑伞,几乎全都移到了她头顶,很快韩愈周身就湿了大半。既是奔丧,韩愈自是穿着黑色衬衫,因为风雨吹袭,衣领竖起,整个人仿佛融进了夜色里,可能水雾晕染,一扫往日冷漠阴戾,多了几分随和。面对儿子,她忽然心存愧疚,多年来,身为母亲,她让他目睹了太多不堪。抬手把伞朝他那边推了推:“已经湿了,你撑着吧,别回头感冒了。”常静衣服确实湿了,雨水没有停止的迹象,地上触目尽是明亮。韩愈执意把伞移到常静头顶,对她说:“我在殡仪馆守着爸爸,你回家洗个澡,好好休息,明天再来。”“也好。”她垂眸笑了笑,再抬眸看韩愈,应该是水雾映照的,眼眸里有着妖娆的水光,她轻轻抱着韩愈。拥抱的那一刹那,明显察觉韩愈僵了一下,原来多年来兀自活在愤怨和酒精中,到头来竟和自己的儿子疏离了拥抱。世上最亲密的拥抱姿势,竟被他们演绎的如此陌生。“儿子,对不起。”她说,是后悔,是愧疚,还是不舍?韩愈沉默几秒,沙哑开口:“……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太多太多,不知从何说起。”拍拍她的肩,韩愈想要温声说话,但话语融进这种坏天气里,注定只能凝化成冷冽的冰:“那就留着以后说,等处理完爸爸的后事,找到凶手,我们就回美国,不再回来。”常静紧紧拥抱着儿子,分不清脸上流下的,究竟是眼泪,还是雨水。那天,拦车离去,韩愈打开车门,眼见她坐上车,弯腰轻轻唤了一声:“妈。”因为这声称谓,她红了眼眶。“别喝酒。”一贯无波的眼眸里藏匿着太多隐晦和不好的记忆。那一瞬间,她发现了长久以来,她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罪人,在儿子面前上演着仇恨史,以至于让他想到母亲,就跟“酒精”联系在一起。尘世一遭,因为爱,她变成了一个优雅的女人;同样因为爱,她丢失了满目疮痍的优雅。出租车内,常静捂着脸,无声痛哭。司机以为出了什么事,关切询问常静怎么了?她只是心里很难受……那天出租车内,跟常静哭声交融在一起的,是王菲的。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用一种魔鬼的语言上帝在云端,只眨了一眨眼最后眉一皱,头一点爱上一个认真的消遣用一朵花开的时间你在我旁边,只打了个照面五月的晴天,闪了电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留不住,算不出,流年遇见一场烟火的表演用一场轮回的时间紫微星流过,来不及说再见已经远离我一光年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哪一年,让一生改变……作词者林夕,是否也对流逝的感情难以释怀,带着残缺的遗憾,感叹时光流逝太快,不经意间就已注定物是人非?那天深夜,常静母子私宅,有女人把所有的抑郁症药物,全都倒进了马桶里,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水流将它们冲刷殆尽。似是一场最无声的告别。同样是31日深夜,晚上10点左右,洛杉矶飞往T市的飞机在机场徐徐降落。顾行远冒雨赶往医院,顾清欢半夜醒来,看到床畔坐着的人,怀疑是一场梦,安静的看着顾行远,不忍打扰。“是我。”顾行远握着她的手,满身疲惫,眼里爬满了沉痛,但却送给了顾清欢一抹笑:“清欢,我来了。”幽暗的病房,朦胧的灯光,交握的双手,逼出了顾清欢的眼泪,她微弱出口:“谢谢。”亲情疏远经年,以至于稍微贴近,便能触动心怀,内心湿润成灾。……那一夜,韩老太太经不起熬夜,韩淑慧带她回家了,陆昌平前半夜处理陆氏公事,后半夜联系鑫耀高层,向他们公布了韩永信去世的消息。那一夜,陆子初和韩愈双双跪在韩永信棺木前守夜,前者眸间光华清凉;后者眸色寡情。昔日兄弟,现如今却仿佛最熟悉的陌生人,竟是一夜无语。……10月末最后一场雨,一直下到了11月1日清晨。上午不见常静来殡仪馆,韩愈给她打电话,迟迟不接,韩愈拿着手机短暂失神,待他回过神来,脚步已经下意识朝停车场奔去。那场雨卷走了枝头所有树叶,凌乱的铺陈在别墅区里,清洁工拿着扫帚“哗啦”的清理着沿途路面。韩愈刹车急,路面上的积水喷洒在车身上,叶子更是吸附着车轮,经过碾压,毫无生气。花园里种了很多季节花,被风雨吹打在潮湿的草坪上,颜色五彩,就那么夹杂在一片绿色中,倒像顽皮的孩童趁大人不注意撕碎了彩纸,从高处挥洒,扔得到处都是。推开门,典型的欧式风格家具伫立在客厅里,越发显得房子空旷。外面天气有点阴,室内光线暗淡,韩愈打开灯,环目四望,扬声道:“妈,妈……”常静没应。韩愈掏出手机,给常静打电话,或许她已经出门了。二楼传来熟悉的手机声,韩愈心里一凛,极其缓慢的望向了楼梯。……韩永信死后,原以为最想不开的那个人会是顾清欢,却不曾想率先奔赴死亡的那个人竟会是常静。常静死了,服食大量安眠片,死得安详,经过一夜,原本柔软的身段,变得极其僵硬。这个女人竟用如此决绝的死亡方式抛弃儿子,追随韩永信而去,死的时候,嘴角似乎还挂着上扬的微笑。韩淑慧落泪,骂她自私;韩老太太不能再受刺激,这事发生后,一直瞒着她。短短两天,父母接连去世,彻底摧毁了韩愈。他原本就是性情狠戾的人,1日上午似是被人逼到了绝境,面对静默不语的陆子初,韩愈眼眸中浮起了怒火,周身笼罩的阴霾,就算再强劲的风也吹不散。他死死的咬着牙,冷冷的盯着陆子初:“昨天下午,你都对我母亲说了什么?”面对常静自杀,陆子初从获知消息的那一刻,就如同颠簸在惊涛骇浪中,挣扎沉浮,却最终沉没深海。不期然想起昨天下午,他和顾清欢的对话。顾清欢:“子初,我可以相信你吗?”陆子初:“你可以试着相信我。”顾清欢:“1、鑫耀投资公司帮我转到韩愈名下。2、请你父亲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