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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打猎,即便想要躲着人,也绝对不会有这样戒备的姿态。而且当一个从未开过口的男人说起前进路线的时候,凌冬至立刻听出这个人绝对不是本地人,他说话的腔调明显带着臧边一带的藏民学说普通话的那种略显别扭的口音。一个是外乡人,其余几个似乎对山里的情况很熟,这样的一个小团伙混在大山里还能做什么?凌冬至心中难掩失望。他也知道,二十多年前住在深山里的一群人,哪有可能让他一进山就遇到,可是遇到族人的希望彻底落空,还是让他心里无比失落。这些人落脚的地方,似乎是个废弃的窑洞,凌冬至手脚被捆着,但是跌坐在地上的时候还是很留意地偷着摸了摸周围的东西。地面虽然落了很厚的灰,但是很平整,是被人精心整理过的样子。而且听外面那些人的对话,尤其是那个臧边口音的男人说话,他们似乎在这里已经停留了两三天。凌冬至一直觉得自己的五感比别人敏锐,如今蜷缩在冰冷的窑洞里,闻到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淡淡的血腥味,头一次开始后悔自己具有这样的特质。凌冬至最初怀疑这帮人是在杀猎物做饭,随即发现这些人生怕大白天的在山里点火会引人注意,简直恨不得吃冷食才好。这附近会出现那么明显的血腥气,显然还有别的的原因。这些人戒心很强,除了拿酒精炉烧了点儿开水泡方便面,根本没敢生火。方便面、香肠、压缩饼干就是他们的晚饭。都是不怎么让人有食欲的东西,但是对于饿了一天的人来说,仍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尤其他们拿饭过来的时候,还十分开恩地给凌冬至解开了捆手的带子和蒙在脸上的破布。凌冬至费力地把罩在脸上的看不出颜色的破围巾扯下来。借着窗口一支不到两寸长的蜡烛燃起的烛光,凌冬至看见自己果然置身于一处破旧的窑洞之中。替他解开蒙脸布的是一个身材十分瘦弱的男人,他一只手拿着那块破布,一只手还端着个旧饭盒。然而他的一双眼睛却怔怔地看着从凌冬至敞开的大衣领口里露出来的那块叫不出名字的石头,眼神中充满了怀疑与恐惧。69、蛋蛋...凌冬至顺着他的视线扫了一眼从领口露出来的那块石头,心头一跳,“你认识这东西?”送饭的青年也不知有没有听懂他的问题,神色慌张地瞟了他一眼,丢下饭盒快步退了出去。看他的背影,竟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凌冬至摩挲着胸前的石头,直觉这里面有些怪异的地方。不论他是不是认识这件东西,看他的神色,见过是肯定见过的。凌冬至有些遗憾地想,要是能跟他详细谈谈就好了,说不定真能打听点儿什么消息出来。窑洞里虽然背风,也有一定的保暖作用,但毕竟现在正值寒冬腊月,凌冬至身边连个炭炉子都没有,他又是一个习惯了冬季室内有供暖的城市居民,想在这样的条件下安然入睡是不可能的。他本来还想着能不能趁着黑夜想想跑路的办法,转念想到自己连从哪边过来的都不知道,这深山老林的,就算逃出去也会冻死。更何况他再能跑还跑得过人家的子弹吗?这就是一伙亡命徒,凌冬至直觉他们是不会顾惜人命的。这样的深山老林,真要把他扔到什么地方,也许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都不会被人找到。凌冬至记得他小姨说过这山里有一种狐狸毛皮长得非常漂亮,这伙人十有八九就是冲着这个来的。等他们猎够了期望的数目,有没有可能放了他呢?当然,这点希望和他能见到他的族人一样渺茫。想来想去,还是把他推下山崖,或者敲晕了扔在哪个旮旯角里任他自生自灭更有可能一些。凌冬至丧气地端起面前也不知洗过没洗过的旧饭盒,闭着眼睛把里面还没彻底泡开的方便面一条一条地挑起来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苦中作乐地想,能把自己的口粮分给他这个俘虏吃,至少这帮人现在还没想饿死他。这些人不打算饿死他,但也没打算让他过的多舒服。隔着一道门的大间里已经生起了一个火堆,他这边却没人理会。只是留着窄窄一条门缝,时不时有人过来瞟两眼,防着他出什么状况。吃完饭盒里的方便面,凌冬至的手脚又被捆了起来。还好白天的时候搜过一次身,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这些人没想到要再搜一遍。不过手脚都不能活动,靴子里藏着一把刀也没什么用。这一点让凌冬至很是发愁。地上坐着太冷,凌冬至试着手脚并用地往门口凑一凑。离火堆近一点儿总是能暖和一些,他可不想大半夜的冻死在这个破窑洞里。火光从窄窄的门缝里透进来,只是看着就已经觉得身上有了暖意。凌冬至小心翼翼地凑到门边,试着把门缝再推开的大一些。他可不敢激怒这些人,只敢做到这一步。借着火光向外看,正对着他的就是那个cao着藏边口音的男人。四十来岁,面色黝黑,一双细细的眼睛透着几分狠劲儿,手里正拿着一把匕首对着火堆比比划划。凌冬至费力地把脑袋凑过去,试图听清他在说什么。“……成色……这批货……现金结账……”凌冬至皱皱眉头,这都是什么意思?分赃吗?脚尖上微微一沉,有什么东西爬了上来,毫无防备的凌冬至被吓了一跳,脚尖一抖,将那团rou呼呼的东西甩了出去。不远处的角落里传来唧的一声尖叫,声音微弱,带着点儿受了惊吓的委屈。凌冬至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团灰黑色的茸毛顺着墙角骨碌过来,心里的感觉真是又惊又喜,“蛋蛋?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小耗子委屈地伸出爪子给他看,“疼。”凌冬至内疚了,“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在偷听他们说话,不知道你过来了。”小耗子爬到他的皮靴上,探着脑袋往门外看了看,大概是没有看到感兴趣的东西又把小脑袋伸了回来,结结巴巴地问他,“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我去庙里找你没找到,闻着你的味道追过来。半路上还碰到一只断了尾巴的大猫,差点儿被吃掉,吓死我了!”凌冬至心头一动,几乎以为它说的是小灰。不过紧接着他就打消了这个猜疑,这里跟滨海隔着一千多公里,而且还是在深山里,小灰是怎么也不可能跑到这里来的。这会儿想必它们几个还在庄洲家的狗窝里睡觉呢,也不知黑糖那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到底会不会照顾别的小宠物。凌冬至摇摇头,低声安慰小耗子,“以后看见猫躲远一点儿。”小耗子委委屈屈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