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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呢,”季诗喝着咖啡说,“让我们先走,他等你。”我带着最后两杯咖啡上了楼,在过道听见从排练大棚的方向传来的贝斯声。是新歌的贝斯线。排练大棚的门虚掩着,塞林格坐在音箱上,抱着白色的贝斯,他弹到副歌时停下来琢磨了一下,又再次拨动琴弦。我竖起耳朵,听得很费力,但还是听出来了,他改变了一点轮奏的指法,虽然离得比较远看不清手,但我猜他的手掌更贴近琴身,手指接触琴弦的位置和发力的方式都改变了,更深的力道和位置让贝斯的声音有了人耳可闻的厚实稳重感。非常适合这首抒情的。如果之前的贝斯线是少年人的,是乘风而去的翅膀,现在的贝斯线则是属于成年的我们的,它像沥干的渔网,满是粗粝的伤疤,和经年累月汗水的味道。我情不自禁想象自己在弹奏吉他,和这样的贝斯线融在一起,它明明那么朴素,我却无法掩盖它的光华,它像夜晚洒向海面的渔网,努力伸展开身躯,想要网住凄凉的海水和萧索的月光。这首歌的编曲偏流行,贝斯线简洁,连吉他的伴奏都不张扬,当这两把本是同根生的乐器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当吉他变成贝斯,贝斯变成吉他,这就是最好的音乐。***那天我等他弹完才进去,帮忙收拾乐器和音箱。塞林格放好贝斯,回头看到我放在椅子上口袋:“买咖啡去了?”“哦对,”我回头把咖啡拿给他,拿出口袋发现早就冷了,两杯都凉了,我想挑一杯稍微热点儿的给他都没辙,只好又放回去,“还是别喝了,有点冷了……”还没放回去就被塞林格拿了过去,说没关系,直接揭开就喝了一口。喝完那一口他看了看纸杯,又看我:“这不是有‘点’冷了吧。”实在叫我汗颜。塞林格最后只是把纸杯盖子合上,说:“这种天气确实冷得快。”我笑着点点头。谢谢你的体贴,林赛哥。离开公司时在电梯里竟然遇到了Wendy姐,她看见我们也很意外。随便聊了聊,她现在在带一个新的女团,因为女团成员都很小,自己得成天跟着,忙得不得了,说着看着我和塞林格苦笑:“结果我还是只有带偶像的命啊。”顿了顿又问我,“你耳朵……还好吗?”我说还行。她看着我笑了笑,点了点头。到车库时Wendy姐忽然叫住塞林格:“有件事,也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了,我想他可能没和你说,”她看了看我,我有些诧异,“就是很早之前我帮他出那首单曲时,为了炒歌曲的热度故意在微博@了你,那微博其实不是他自己发的,虽然觉得你多半也不在意了,但还是……就是忽然想说一下。”我太意外她提起这么久之前的事。塞林格看着Wendy姐,很慢地点了下头:“谢谢。”可能因为身在空旷的地下车库,他的嗓音说一声“谢谢”,都能有一种打动人的郑重。和Wendy姐在车库里道了别,塞林格问我:“麦田守望者的MV真的是在致敬我吗?”他问完看着我,眼神太直接,一瞬不瞬,好像天生就不会眨眼。我明明致敬得光明正大也觉得理亏似的,打肿脸充胖子地说:“是啊,那首歌和MV都是致敬你,麦田守望者这个名字也是,当时导演问我对MV有什么想法,我就说可以出现一个黑衣乐手的形象这样。”“我在你心中是那种形象?”“啊,”我有点忐忑,“哪里……不像吗?”塞林格慢慢往前走着:“我就是觉得他话怎么这么少。看着有点烦人。”我心里一阵好笑,可你话本来就很少啊林赛哥。“林赛哥,那个时候在微博at你的事,我一直没有正式和你道过歉,虽然Wendy姐说是她发的,但也是因为我没打招呼就自己狂致敬了,早知道会打扰到你,那个MV我就让导演自己发挥了。”“其实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歌是你写的,比赛结束后我真的把你忘了。”塞林格说。“我知道,”我笑着说,如果说那时曾为这个沮丧过,如今也早已释怀了,“你是很多人心目中的偶像,我只是他们当中的一个,不记得也是正常的。”“你不是他们当中的一个,你是他们当中唯一的一个,所以后来我才能又把你想起来。”他说的很平静,他对我的感情如此坦然,更让我羞愧。当我说着你是我的偶像的时候,其实你已经不止是偶像,我有了难以启齿的私心,偶像只是我的借口,可你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你还那么看重我。“成为别人的偶像感觉很不可思议,”塞林格说,“你会想他怎么会这么喜欢你,听你的歌,唱你的歌,为了你学音乐,弹吉他,弹贝斯,写歌致敬你,四处维护你,努力了解你,但又对了解到的缺点视而不见,有再多黑料也无条件地相信你,看着你的眼睛里绝不会有质疑。”他回过头来,“如果粉丝和偶像都是这样的,还要谈什么恋爱呢?”我情难自禁地点了头,地下车库里回荡的塞林格的声音,像开启了一个结界,我们在结界里犹如达成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协议。最坏的可能,我想,是他已经察觉到了,最好的可能,是他不打算揭穿我,可能因为重视我的那点“才华”,可能因为同情我的那点“不幸”,可能珍惜有我这样一个粉丝。如果我能一直守口如瓶,他还会继续做我的偶像,让我依赖,让我仰望下去。第45章因为这个心照不宣的约定,我终于可以不再去想与塞林格的关系。未必能得到,但也不至于会轻易失去,要做的只是顺其自然地度过每一天,最简单的往往是最正确的。如无必要,勿增实体。入冬以来天空每天都是灰蒙蒙的,我停在老板的居酒屋外,就听到里面传来我熟悉的曲子,他一定将音量开得不小,连我在门外都能不费力地听见。老板cao着热情有力的嗓门,正和店里的客人说自己认识这首歌的作曲者和歌手。作曲者和歌手就在这儿掉黑线,我想我还是等人少了再来吃吧,掉头想撤。“啊!迟南!”还是被逮住了啊……“愣那儿干嘛啊,快进来!”被老板盛情难却地喊了进去,好在店里只有一位女客人,他还在那儿弯腰对女客人说,“这位青年才俊就是歌手和作曲者本人啦!”女客人回头朝我看来,眼睛都睁大了一圈,这位女客人就是上次我从冲绳回来,好心提醒我忘了拿包那位,偶尔会在居酒屋碰见,但只有点头之交,如今被对方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