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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巾帕拭干水渍,哆嗦着套上外衣,粗粝的喘气声在房中格外分明。“还冷?”薄肃的声音又钻入了他的耳中,“冷吗?”裴云惜忙道:“不冷……阿嚏!不是,我,在下……阿嚏!”他口不择言,却是连打两个喷嚏,打完后满室寂然,他倒是连心的心都有了。薄肃急急地走来,绕过屏风,见他还未彻底穿上外袍,不悦道:“快将袍子穿上,我差人送碗热汤来。”他本想伸手替裴云惜拉上衣领,却犹豫着收了回去,裴云惜看在眼中,垂下眼帘,道:“劳烦薄公子。”薄肃亦知两人的尴尬,默然地退到了屏风后,到门口唤了阿萍的名字,命他去后厨端碗热汤。裴云惜穿好衣裳,走了出来,一个人默默地蹲到火炉边取暖。薄肃站在门口,望着他被火光照亮的侧脸,目光不禁柔软下来,可他并不自知。裴云惜看似在一心一意地围炉取热,内心却思绪奔腾,躁乱难安。他原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薄肃,心安理得地沉静了自己,肃清了情`欲。他不可揣测将来,只得顺从当下。许他此生再难痴恋上这么个人,难觅如此令他心动的对象。“公子,汤来了。”阿萍在门外说道。薄肃打开门,让他进来搁下汤碗,阿萍虽是被方才裴云惜离奇的出现方式惊到,却仍是起了暗喜的心思,道:“公子,难得裴二公子登门,不妨小的命厨子多做些好菜,好好款待一番?公子与裴二公子许久未见,怕是有不少交心话要絮叨吧?小的这就不碍事了。”自薄肃冒充夏梦桥送钱给裴家起,阿萍一直有义愤填膺的情绪,替自家公子不平,又气裴云惜毫无察觉。此番正是公子解释的大好机会,他非得推波助澜一把。“你退下吧。”薄肃一挥衣袖,为他这几句体己话绷紧了脸。阿萍偷笑弯腰告退,薄肃不免焦躁地阖上了门,却是用力过猛,砰地砸上了,吓得裴云惜倏地一抖,肩膀一缩。薄肃忙道:“抱歉……气力用多了。”裴云惜勉强扯出不在意的笑脸,转过来看他,“薄公子言重了。”似曾相识的话语令薄肃又徒生抑郁,裴云惜果真是一往如初,对他疏离相待。可自己却是不想再那般骄矜,恰如裴云惜曾指责他,过于清高冷傲,不通人情。“……云惜,”他试图叫道,“过来喝点热汤,暖暖身子。”裴云惜一骇,眼中不免多了分讶异,古怪地看着他。“愣着作何?”裴云惜只得起身走过去,不曾想蹲久了脚麻,整个人一下子软了下去,薄肃忙上前揽住他的腰,将他抱在怀中。裴云惜登时无措,猛然涨红了脸,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动。他的温顺令薄肃大为欣喜,使他不禁又抱紧几分,“云惜……”他们两人有肌肤之亲,做过最颠倒伦常的情事,又许过衷肠,薄肃一时不肯放他,轻声道:“如何?”裴云惜依着他宽阔的胸膛和强健的臂弯,又想起了夜夜流泪悔恨的事,道:“薄公子……”“叫我慎言。”“嗯?”裴云惜一怔,才反应过来,臊得浑身都热了,“在下……”“对我,你无需再用敬称,云惜。”薄肃忽的义正言辞道,“我们有这么……不熟?”他的质问已无法勾起裴云惜的怒气,因对他的偏见,裴云惜已全然消泯,无怨无恨。“慎言……”他叫道,顺从了他的意思,“今日唐突,惊吓到了府上,深感惭愧。”薄肃搂他坐下,推过汤碗,示意他喝,“我愿恭听。”裴云惜难为情地低下头,他只得将实话托出,“柳居再开,我原以为是戴大人回了临安,便想替大哥打探一番。”“哦?你大可走正门通报。”薄肃道,“无人会为难你。”裴云惜赧然道:“我自是怕冒犯戴大人,于是便想……年少时常翻墙进柳居戏耍,怎料今时不同往日,丢了丑,实在是……”薄肃竟被他古怪的作为逗笑了,一时抑制不住嘴角,轻轻上扬。“幸好竹君不在,无须感到丢脸。”裴云惜窘然,道:“可我在你面前……我,唉,还望慎,薄公子谅解。”薄肃眼眸一沉,道:“趁今日相逢,我有些话想与你说清楚。”裴云惜捧着汤碗,低头啜饮了一口,心神不宁,“……请讲。”“我愿为那日在万梅园的失言,向你道歉。那日的确是我口出狂言,竟说些伤你自尊的话语,是我狂妄自大,我知错。”薄肃平静地说道,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这番话是怎样的低微,与他的身份极其不配。裴云惜傻傻地看着他。“许是我向来如此,没有察觉。你说的很对,我的确是个自诩清高的人,待人接物不如竹君来得圆滑,然而我并无门第之见……只不过见你的弟弟们涵养甚少的模样,你的娘亲,似乎过于专注于钱权的营生,令我生出了不少成见……”薄肃觉得自己说的又太过露骨,声音渐渐低落下去,不敢多言。裴云惜点点头,道:“你说的很对,我家四弟五弟确实缺乏教养,闹出了不少笑话,娘亲也的确过分功利,你并未看错。你对我们家低看……是理所应当的。”薄肃道:“我对你的欣赏,毫无半分虚情假意。”裴云惜红着脸,小声地“嗯”了一声,“多谢。”屋内暖意融融,不知何时生出一段旖旎的气氛,裹挟着两人,薄肃望着裴云惜沾着汤水的唇,心旌摇曳,正在凑过去一亲芳泽,门外响起了阿萍的声音。“公子,饭菜来了!”薄肃暗自恼火道:“进来。”阿萍推门而入,发现薄肃十分躁郁地瞪着他,好可怕!搁下饭菜,阿萍溜之大吉。“既然饭菜上了,不如先吃点。”薄肃见裴云惜有些左顾右盼,心神不宁,不禁惶惑,“云惜?”“啊?”裴云惜回神,“好,吃、吃饭……”两人竟相对无言地吃了起来。裴云惜方才在想,薄肃竟变得如此温柔近人,他道歉的话,十分诚恳真切,毫不忸怩作态,他本就高贵,竟肯低头认错,实属不易,令人钦佩。薄肃端着碗,时不时瞟着裴云惜的眉目,想他还在生气吗,是否愿原谅他,愿再施舍一次机会给他?这夜裴云惜如何走回府上都记不大清了。阿萍受了吩咐,远远地提着灯笼跟着裴云惜,待见他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