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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小地方,根本不可能讲究咖啡的口味,老板的推荐也只是随便说说,他所谓的各种咖啡,极有可能是用同一只壶煮出来然后倒进不同的杯子中端上桌而已。白昕玥原本什么东西都不想点,可如果不消费的话,他们只怕会被老板轰出去。选了最里面的那张桌子,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流苏帷幔正好将这个角落隔绝成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从外面很难看清这个角落,当然了,要观察外面的情况也同样困难。白昕玥与火炼面对面坐着,魅曦不愿意与白昕玥同桌,气哼哼的站在边上,不过没人搭理她。“我与蔚霖达成了共识,他会把你的名字从妖委会的黑名单中剔除,如此一来,就不会有一支单独的队伍专门针对猎杀你而展开行动。不过,狩猎季很快就要开始,你还是要多加小心。”白昕玥看着火炼的眼睛,时间不多让他的语速极快,可是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说的十分清晰。像白昕玥这种心机深沉之辈,一生之中能有机会开诚布公?况且这一次还是他主动开口,实在是不可思议。而且他这番话显然是早已准备好了的,无论怎么样,他似乎早已打算对火炼坦诚。魅曦虽然没有落座,但是听的十分仔细。闻及此言,她忍不住睁大眼睛。白昕玥公开站在蔚霖那一边,同时推动了一个影响巨大的活动,庞大的牺牲之下,他只是为了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目的?这是何等疯狂的做法!汹涌而上的愤怒让魅曦再一次忘了绝对不与白昕玥说话的誓言,她的声音尖利,全然忘了这个地方根本没有任何隔音措施,“你亲手推动了狩猎季,如今还假惺惺的弥补什么?剔除黑名单?别引我发笑了!我明白,你自己更明白,很多年前你就想灭亡所有的妖兽!尤其是他——”魅曦的手指向了火炼,“你更是恨不得处之而后快!”与方才落座的时候一样,依然没有人搭理魅曦。然而,即使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但是她出口的每一句都是如此清晰,也只有聋子才听不见。“你有什么想问的?”白昕玥如是道。他忽视了周遭的一切,只是询问火炼。同样的问题,若是由魅曦来质问,白昕玥自然可以一字不答。而如果火炼也想弄明白这些,白昕玥便没有选择只能和盘托出。火炼长时间没有开口,尽管有着千言万语,他依然维持着难堪的沉默,尤其是在大会议室中,他还要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如今,他似乎想说什么都可以肆无忌惮的说了,可是这一刻火炼才发现说话其实也并非一件容易事。浑身僵硬,尤其是他的舌头,简直就如同石化了一般,根本不听火炼的指挥。霜天凑了上来,用脑袋碰了碰火炼垂在一边的右手。要不怎么说动物善解人意呢?有时候这种无言的安慰,实在远远胜过人类的花言巧语。巨狼身上的暖意实在微末,可火炼别无选择只能拼命汲取这一点点安慰。与白昕玥隔了一张桌子,即使这张桌子并不大,也不是什么厚实的材质,火炼相信只要自己轻轻一脚就能将其踹翻。然而障碍就是障碍,偏偏还横亘在眼前,根本无法视而不见。之前落座的时候,究竟是巧合,还是两个人下意识的躲避,所以才形成了这种面对面对峙的局面?明明是片刻之前才发生的事,但火炼竟然回想不起自己选择座位的时候究竟怀揣着怎样的心情?也有可能,他不是回想不起来,而是压根不愿意去想。理智,应该是火炼当前最需要的东西吧。摆在眼前的就是一个巨大的谜团,每个插手进来的人,似乎都无心解谜,相反还要在谜题上添加一层迷雾才肯罢手。这个时候只有绝对的理智,如同冰块一般的理智才能够分析这个谜团,一点一点的抽丝剥茧,露出核心的部分。火炼也试图以旁观者的角度去回想每一个细节,然后将这些碎片拼成完整的答案。努力了很多次,很快他便发现自己实在做不到。无论他从哪一个细节切入,他的思绪到了半途都会转弯,朝着情感炽热的方向演变。任何有感情的生物,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都会将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层层包裹起来。可是火炼此时有一种感觉,他内心的铠甲已经被一层又一层的剥落,露出了最为柔软和不堪一击的部分。所以不管他在思考什么,用了怎样的思考方式,内心泛起的酸软和疼痛都在不断的蚕食他的理智。算了,不够理智就不够理智吧。火炼放弃强迫自己去做根本做不到的事。糅合了理智与情感得出的问题是如此怪异,但是火炼还是问了,“你冒险孤注一掷,究竟有几分胜算?”问出口之后,火炼长长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发现这竟然是自己唯一想问的东西。旁观的魅曦眨了眨眼睛,她显然没能明白。并非是她不够聪明,即使这间咖啡屋里挤满了知情人,只怕也没有一个能弄明白火炼在问什么。由此可见,知情与默契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与火炼有默契的人是谁?白昕玥。所以他瞬间懂了。如果说火炼过去偶然展现出来的敏锐让白昕玥惊诧不已,那么这一次他的敏锐,则是让他有些害怕了。费了不少功夫才制造了这么一个谈话的场面,但是此刻白昕玥忍不住怀疑自己此举着实多余。明明有那么多需要解释的东西,可是火炼别的都不问,单单问了他最无法回答的一个。在这一刹那,白昕玥严重怀疑火炼已经看穿了他的全盘计划。很多人都说理解万岁,但白昕玥却真心希望火炼什么都不知道。他料想他会如同魅曦一般咄咄逼人,而他也准备了足够的理由来说服火炼。尽管白昕玥没有给出口头上的回答,但是他不合时宜的沉默以及眉心蹙起的沟壑,本来已是答案的一种。火炼的眸子有些发沉,还是那双金瞳,只是不再神采奕奕,如同凝固的冰晶,清明透彻。“我明白了。所以你也不要指望我会按照你的计划做事。”“不要任性。”白昕玥取下鼻梁上的方框眼镜,在额角按了按。别人不了解白昕玥的习惯,但火炼却与他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很长的时间,自然是了解的。除了睡觉的时候,白昕玥极少取下眼镜,这东西就像是他必不可少的一层防备措施。要说例外,大致也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极度安心,譬如说单独与火炼在一起的时候;而另一种则是极度焦虑,譬如现在。回应他的是火炼的冷哼。他倒是也希望自己的态度温和一点,可是没办法,这个眼镜男的自作主张实在太遭人恨了。制定计划的时候,白昕玥当然设想了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他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演变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