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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给街道打报告,一定要把这个地方做上水泥硬化,他再也不想在这个堡坎上爬上爬下了。还没把气喘匀,刘越就看到眼前有一双黑色的皮鞋。虽然说是来找马建国的鬼魂,但是真的看到双鞋突然出现在自己跟前,刘越差点被吓得掉下堡坎去。马建国果然是马小白形容的那个样子,穿了一身说不出什么样式的黑色衣服裤子,脚上穿了一双皮鞋,不伦不类的。何川海不明所以的看着半天不动的刘越,喊了声:“喂,你没事吧。“刘越也不理何川海的问话。第一次跟一个鬼这么近距离接触,而且刘越还摸不清马建国到底想干什么,心里一时百转千回,脑补了一百种恐怖故事主角因为好奇去作大死的情节,最后还是没忍住,抬头看着马建国,问:“你就是马建国?你为什么要吓唬小白,那可是你亲侄子。”“你能看见我?”一直站在一边饶有趣味的打量着刘越的马建国一脸吃惊的表情:“那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刘越翻了个白眼,回答道:“你说呢?话说,礼数上讲,是不是应该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并没有吓唬小白。我只是站在窗口看看他们。但是那孩子不知道怎么看见我了。我就想冲他笑,谁知,就把他给吓得丢了魂。”马建国说着,似乎有点无奈。“那你这一天天的都站窗外是个什么意思?一,这不是你的家,二,你要真有事你干嘛不进去?你是不是还隐瞒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告诉你,我能看见你,就能收拾你。更何况,你把自己亲弟弟一家搞得鸡飞狗跳的,你就不想补救?……或者说,你就没有话想对你弟弟说?”刘越面色不善的说着。他平时一直秉承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他并不是出了事情视而不见的那种人。既然今天马小白的事被他碰上了,他就有把事情管到底的决心。☆、7马建国沉吟了一会,仿佛很艰难似的,开了口:“其实,我的确隐瞒了一个秘密……到死我也没敢告诉建民……其实……我一直都对不起他……所以,我根本没有脸面对他……”看着表情有点伤感的马建国,刘越无奈的开了口:“我说,建国大哥,咱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聊?你倒是可以漂,我是真的站得很辛苦啊。”于是,一人一鬼来到了房子附近的一个路灯下头。刘越有点庆幸还好叫上了何川海,不然如果被人看到半夜三更他一个人在路灯下头自言自语,不知道是觉得他是疯子多一点还是觉得他撞邪多一点。何川海看到刘越屁滚尿流的连摔带滑的从堡坎上下来,开口想问他到底有没有找到马建国。谁知,刘越古怪的抬起眼皮斜了何川海一眼,打断了他的问话,然后缓缓的闭上眼。何川海一看他这表情,脑子里一转,福灵心至的明白了刘越的意思,并且猜到,马建国一定找到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刘越要隐瞒自己看不到鬼的事情,他还是装模做样的对刘越点了点头。一来表示明白他的意思,二来,让马建国弄不清自己的深浅。“行了,就这说吧。”刘越站在路灯下头,对马建国说。马建国仿佛很为难,微微皱着眉,眼光落在二楼还亮着灯的马建民家的窗户,纠结而忧郁。“我们家自从我妈死之后,就过的一天不如一天。我爸白天上班,下班还要照顾我们哥三个,又当爹又当妈,累得半死,但是家里还是一团糟。那时候,我才八九岁。我每天最不愿意就是放学回家,我不想看到一个一片狼藉的家,也不想面对两个饿的只晓得哭的弟弟。”马建国脸上有苦笑,也有淡淡的怀念。“突然有一天,我爸比平时更早的下了班。我放学回来看到他已经坐在家里的小矮凳上,嘴里叼着烟,地上还有一地烟屁股。那天,本来应该已经从幼儿园接回来的建民和建强不知道为什么都不在。我拿了扫把扫地上的烟头,就听见我爸问我:‘老大,咱家如果只能留一个弟弟,你说留哪个?’”马建国收回了一直飘在远处的眼神,抿着嘴,目光低垂:“我当时懵懵懂懂,好像明白我爸的话,又好像没听懂他的意思。我只想到,比起只知道哭着嚷肚子饿的建强,从来都不帮忙做家务,每天只知道跟同学打架惹事的建民让人讨厌多了。所以……我回答我爸:‘建强。‘”刘越想不明白的问:“你说你爸把马建民送人了。可他不是还好好的在这吗?”“建民被送走一个星期之后,我每天晚上都梦到他哭着怪我,说我恶毒,骂我爸狠心。”马建国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对刘越说:“所以后来,我打听到我爸把建民送的大概地址,就一家一家的去问,终于把他找了回来。我去的时候,建民正被养父母打。说是他不听话,光是哭闹,还把准备的饭菜都扔了。我抱着他,跪着求了那对夫妻好久,他们才终于松口让我把建民带回去。”刘越越听越糊涂,不由得又一次提出疑问:“既然你说当年是你千辛万苦把马建民找回来的,那你有什么好对不起他的?”“可是,建民那会小,还不太记事。他只知道是我把他找回来的,压根就不知道其实本来就是因为我,他才会被抱养出去。”马建国的眉头紧锁,一种说不清的愁苦写满脸颊。他说:“从那过后,建民像变了一个人,也不调皮捣蛋了。表面上看上去是因为怕被抛下,变得乖巧听话,可暗地里他可以说是性情大变,性格变得极端又偏激。他总说我是他一辈子的恩人,不仅自己把所有能弄到的好东西都先给我,甚至把读高中的资格都让给了我。要知道,我们这样的家庭,只有读书才是自己这辈子唯一的出路。他这么做,可以说是把自己的未来都让给我了。后来,建民去接替爸的位置,在国营厂子找了个工作。结果厂子垮了,他年纪大又没文化,只能在外头打零工……这么多年了,他还住在这个烂房子里……”马建国把眼镜摘下来,撩起衣角擦着镜片,低着头,说:“活着的时候,我一边心存愧疚,一边又享受着被建民对我的言听计从。我那时候觉得,虽然我隐瞒了事实,只要我在物质上对他好一点,经济上给他补偿,其实也是一样的,并没有亏欠他太多。但是,我却这么突然就死了……我有时候在想,这说不定就是我的报应……”“当初我把脸面看的这么重干什么呢?争强好胜一辈子,到最后还不只是能装满一骨灰盒。我到现在都没办法投胎,一定是因为我欠了建民太多。”马建国眉头紧锁,心事重重。刘越看着马建国,心里却一片平静。他理解不了马建国的这些情绪,甚至会觉得小题大做到有点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