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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四爷追问起那块帕子,柳生可以说那块帕子是钱勇在书斋里拿的。书斋门板被打碎,钱勇完全可能进去,这是说得通的。而事发后,老天爷成功地抹去了所有的痕迹,四爷不可能知道那块帕子上写过什么。”“完全正确。”商四打了个响指,“更妙的是,柳生的双腿被打断,他反而成了那个最不可能犯案的人。而他因为这桩事情,被全真教采薇真人收入门下,得了一份大机缘。当时又恰逢提刑司定期巡查,柳生这件事被捅到上面的州府,钱县令遭劫,而柳生因为其刚正不阿的良好品性,被上面的人赏识,举荐至太学读书。”吴羌羌听完,嘴巴已经完全合不拢,“这是鲤鱼跃龙门啊。”小乔却又想到什么,嘴角笑意更甚,“提刑官每年巡查的时间,都是固定的吧?”“有出入,但不会很大。”商四笃定,随即又翻找起来,“柳生去了汴梁,形成的世界太小,我得从别的书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他。”陆知非忽然想到另外一个关键人物,“沈苍生呢?”“问得好。”商四抬起头,说道:“柳生拜在采薇门下,在终南山上修养一年。终南山本就是沈苍生诞生之地,聚天地灵气之所在,于是原本需要更久时间才会复活的沈苍生,大约会在柳生抵达汴梁之后,即刻苏醒。”“那还等什么,赶紧找啊。”吴羌羌二话不说立刻开始翻找,陆知非和小乔也随即加入。可是一个小时下来,毫无所获。这就很奇怪了,汴梁是大宋的都城,关于那个时期汴梁的书不在少数,能形成书中世界的也有好几本。然而无论他们在那个世界里怎么找,都找不到任何有关于柳生的行踪。“这便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柳生根本没去汴梁。”商四道。“那他能去哪儿?”吴羌羌不解,“难道是在半路上消失了?”“现在只能推算他的路线,一点一点慢慢找过去了。”商四说着,扫了一眼凌乱书堆,站起来,“我去书市看看。”商四走了,留下其余人还笼罩在柳生带给他们的震惊里。陆知非不由想起那次终南山初见,柳生还是温和清秀的模样,哪里想到那只是最外层的伪装。不,或许那也是柳生本来的样子,善恶本就在一念之间。想要再度追踪到柳生的踪迹无疑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商四为此成天埋首于书海之中,不知外面今夕何夕。而沈苍生也似乎消失在了北京城里,再也没有出现过,就连一贯耳目灵通的影妖都找不到他的踪迹。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眼看着五一快到了,南下踏青的事好像要泡汤,太白太黑甭提有多伤心。但是商四难得如此认真地追踪一件事情,大魔王气场全开,太白太黑不敢去跟他撒娇,于是只好嘤嘤嘤地去抱陆知非的大腿。“陆陆!陆陆!踏青!”“要去玩儿嘛!玩儿嘛!”可陆知非也无能为力,因为紧接着,商四就一直在书里没回来。“他说暂时不回来了吗?”陆知非问。吴羌羌挠挠头,“也不是不回来吧,其实、其实四爷以前就是这个样子的,他时常会因为某些事而离开一段时间。你知道的,我们妖怪的寿命都很长,所以对于时间的概念跟你们人类有些不一样,有的时候他离开得……那个,会比较久一点。”“久一点?是多久?”陆知非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急切。“啊哈哈你放心啦!终南山到汴梁,应该……不远吧?”说到后面,吴羌羌自己也不确定起来。陆知非看着吴羌羌皱眉思索的样子,目光悠悠转向初夏的庭院。一片落叶从水池边那棵树上落下来,掉在水面上,荡起涟漪。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那片心海没有很多波澜壮阔的时候,只有像现在这样,细小的波纹荡漾着,一圈又一圈,连绵不绝。还像他小时候总是喜欢搬一张小凳子坐在姑苏老宅门前,旁边两只威武的石狮子陪着他,看河道边人来人往,岸边的柳絮飘啊飘啊,掉进温柔的水里。“知非啊,又等你阿婆来送饭呐?真乖。”“知非放学啦,来,吃个枣子,好吃就来我家采啊。”“知非……”吴侬软语摇曳着水乡温情,一只只温暖的手掌揉着陆知非的小脑袋瓜子。陆知非能闻到有人手里拎着的扯篷豆腐干和臭豆腐的味道,看到跟他一般大的孩子被mama牵着,手里拿着一个糖画在舔。那是一只造型简单的大桃子,糖画老伯伯的那个大转盘上,龙和凤总是最要遥不可及的存在。那根指针转啊转,转啊转,就像无尽等待的时间,永远在做着轮回。那边厢吴羌羌终于想起来终南山到汴梁有多远,一转头,却发现陆知非早已不在了。空空的庭院里,只有那片树叶还在水面游荡。她愣了愣神,而后挠挠头,也转身走了。令吴羌羌高兴的是,陆知非还是一如既往地到书斋来。商四偶尔也会出现,换一本书继续,但就是跟陆知非完全错开了时间。吴羌羌心里急啊,看着一个在书斋静静浇花喂鱼,一个在官道上打马骑行,久而久之竟然看出了一丝时空错乱。眼看着五一就要到了,两个小胖子眼看踏青无望每天都躺在水塘水面上翻着白肚皮。陆知非却好像依旧淡然,好似商四不回来,他就要这么一直等下去。这一日,陆知非照常到书斋,刚进门,太白太黑就激动地跟他说主人回来了。陆知非的心海里再度泛起小小波澜,脚步不停,直奔楼上。可是到了门口,陆知非却听见小乔跟商四在说话。“陆知非的事,你究竟打算怎么办?”小乔问。商四好一会儿没说话,半晌,才出声道:“这样,你带南英和陆知非南下,帮陆知非的爸爸看一下。柳生的事情,我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如果它验证了我最坏的猜想,我可能要关闭书斋一段时间。”“那陆知非呢?”“你觉得,等书斋再开的时候,是多少年之后?”商四反问,“时间对于我来说毫无概念,我跟他的时间是不对等的。”多年之后,谁还会在原地等待?往事就像窗外的天光云影,每一朵云,都代表了某个人的逝去。商四看着云卷云舒,一不小心,就过了许多年。或许老天爷在创造他的时候是仁慈的,让他能不为七情所苦。陆知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