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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风物都慢慢浸润在夜色的前兆里。鹿儿岛的黄昏即将落幕,墙上的复古时钟显示时间是六点半。将实验报告分类整理好后,汤川满意地活动了一下脖颈,从楼梯上走下来。山崎家的餐厅里十分安静,靠近窗口的木桌上摆着一只白瓷茶杯,桌边只坐着岸谷一个人,正低头不知看着什么。汤川略带犹疑地走过去,轻轻敲了下桌面。“你的学长呢?”“哦,是汤川教授。”岸谷抬起头,摇了摇手上的手机,“草薙学长还在鹿儿岛警署的资料馆里。”“真是大忙人啊。”汤川点点头,拉开对面的座椅,在桌边坐了下来。眼下还不太饿,他只点了一杯拿铁咖啡,想过一会儿再吃主食。咖啡很快端了上来,研磨的咖啡豆散发出特有的浓醇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汤川教授不是更喜欢喝速溶咖啡吗?”岸谷眨巴着眼睛问。“特别关照店家泡速溶咖啡会显得很奇怪吧。”汤川浅啜了一口,放下杯子,“虽然没有速溶咖啡的香气,勉强也可以入口了。”“唔,说起来,现在草薙学长也会经常喝咖啡了。”岸谷想起在新干线上草薙要的也是咖啡,不仅津津有味地喝光了,还对纸杯装的速溶咖啡赞不绝口。“是这样吗?”不知想到了什么,汤川微微一笑,山崎家的咖啡口感不错,大概是用手摇磨豆器研磨出来的,味道香浓又不粗糙。喝了几口后,他站起身,走到餐厅的角落边,那里安置着一列木质小书架,上面摆着时下比较流行的和绘本,是民宿提供给客人消遣用的读物。他看了几眼,没有特别想读的,只好随便从里面抽出一本偏科普向的杂志。翻了翻后面几页,果然有这类杂志通有的九宫格类游戏。“请问,草薙先生在吗?”正一面品尝着咖啡,一面填写数字游戏消磨着时间,耳边响起客气的问话声。汤川回过头,只见老板娘山崎优子捧着一只字典大小的纸盒,正站在餐厅的门口。“有人寄来了包裹。”老板娘探询着走向岸谷,“是寄给草薙先生的。”“给学长的?”岸谷呆了一呆,忙接过盒子,“我帮学长签收了吧。”“谁会把包裹寄到这里来啊?”抱着包裹,岸谷有些摸不着头脑。盒子不算沉,外层用透明胶带粘贴得非常仔细,摇动起来发出轻微的碰撞声,而邮件单上则是女人娟秀的字迹,上面只写着简单的收件地址和姓名。“是女性的笔迹啊……”汤川扫了一眼,淡淡地说。“诶?女人寄来的?”岸谷的脸上瞬时出现了八卦兮兮的表情,“知道学长的行踪,还把东西寄到民宿来,难道是学长的交往对象吗?”“谁知道呢,八成是银座的某个老相识,特地寄来慰问品之类。”汤川的神色有几分冷淡,视线也重新投入到杂志上的九宫格中去。“喂,背着我说的坏话我可都听见啦!”身后传来大声的嚷嚷声,还没来得及回头,岸谷就听到自己的脑袋就被“咚”地敲了一记——“什么交往对象啊!”“草薙学长……”摸着脑袋转过头,正对上草薙瞪起来的眼睛,岸谷扁了扁嘴,一边将怀里的包裹递给草薙,一边小声嘀咕道:“我就是随便猜猜嘛……教授不也……”“猜也要猜的靠谱点才行啊。”草薙无奈地摇摇头,松下肩膀,将整个身子都倒进椅子里。“你晒黑了。”合上杂志,汤川抬眼打量了下草薙,淡然下了个结论。“整天都在外面跑嘛。”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草薙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风尘仆仆辛苦了一天,现在坐下来,才觉得疲惫感从脚底一直上窜到头顶。他把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领带也拉松歪到一边。手脚全放松下来后,才拿起包裹凑到眼前。“这是指宿市的邮戳。”“指宿?”岸谷显得有点惊讶。“嗯……知道我现在的地址,还能从指宿寄东西过来的,让我想想……大概只有一个人。”眯着眼睛又研究了一遍邮件单,草薙的神色更加笃定——“这是青木美纱寄来的。”“青木美纱是青木和贵的姨母。”草薙低头拆着包裹,向汤川解释道,“昨天我们去过她家,临走前我把名片和这里的地址告诉她了,让她有什么信息就和我们联系……唔,拿出来了!”三两下拆开外包装,草薙从纸盒中抽出了一本浅黄色的塑封本子:“咦,这个好像是?”“显而易见,”汤川用中指推了推眼镜,“这是相簿。”“这是年轻时候的姐妹俩吧。果然是美人啊。”将相簿平摊在桌面上,草薙从扉页开始翻起。大约是年代有些久远,相簿的页面已经开始泛黄,头几页是青木姐妹幼年、童年和少年时期的照片,大部分都是以指宿市的街景作为背景,有几张则是在照相馆的幕布照。虽然受当时的拍照技术所限,照片的像素模糊不清,但依然能看出姐妹俩温婉动人的容貌。再往后看,则是两人成年后的照片,单人照开始多了起来。jiejie的照片多是在青木杂货店内拍摄的,而meimei的照片,妆容与发饰都有了明显的不同。“这个时候,青木理绘已经在酒吧里做陪酒了吧。”岸谷在一旁小声说。“看起来是这样。”草薙摸了摸下巴,再往后翻了两页,他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指着其中的一张照片,顿住了动作。“等等,你看这里。”照片上的,依然是穿着休闲裙装,绽放出一脸灿烂笑容的青木理绘。但是和普通的照片相比,这张照片显得过于细窄,背景也明显缺失了一半。“照片上的其他人被剪掉了。”汤川面无表情地说。草薙点点头,将那张照片从相簿的塑封膜中小心翼翼地揭下来,接着往后翻阅,还有好几张也是相同的情况。草薙默不作声,将出现裁剪状况的照片悉数取出来,并列平放在桌子中央。剩下未看的只有最后的薄薄两页,照片中除却青木家的两姐妹,又多出了一个穿婴儿服的小男孩,头发稀疏,眼睛大大的,被抱在青木理绘的手里,冲着镜头露出懵懂无知的表情。“这个就是青木和贵吧。”岸谷喃喃地说。“显然。”草薙抬手合上了相簿。相簿里最后一张是单人照,穿着学生服的青木和贵站在职业学校的大门前,门口还立着“新生入学”的牌子——那该是青木十二三岁入学时拍的纪念照吧,尚嫌青涩的脸上还写着不情愿。草薙呼出口气,将视线转回到桌上那几张残缺不全的照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