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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夹下马肚子,马儿跑动起来:“舒文,不要放松,随我擒了后方那贼人。”“属下领命。”那是一张过于死板的脸,有着文人特有的儒雅,但也被风沙磨砺得添了几许坚毅。“禀殿下,杜确将军已截下东南两面的兵马,正在做最后的清剿,但因长途疲乏,补给不足,暂有些吃力,或许难以按原定计划赶到。”黑面的死士一丝不苟。“恩,知道了。”李诵策马扬起一片尘沙,“回去告诉杜确将军,本宫会阻住援军。”死士见面前高贵的人就那么淡然地从自己面前打马而过,怔了很久才记得回去复命,他在马转弯是捞起一柸土,渐渐,原本兵戈血飞的城外空旷得孤寂起来,气势震天的呐喊声,号角声,震击成宏大的乐章。“公子,能否劳烦公子走一趟,去救殿下的命。”还着甲盾的副将行着军人的礼,站在门外,气如洪钟。张珙整理纸张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只是仍旧是漠不关心的神色:“太子殿下,怎么了。”“殿下,左腹受了一剑,即使用了公子曾经配的药,也无济于事。”偏将头更低了一些,“恳请公子救救殿下,殿下作战时,经常将公子挂在嘴边呢。”张珙苦涩地冲起一抹笑,纸搁在案上:“我猜猜,他是怎么提到我的呢?我的小珙儿?”张珙笑得温和尔雅,摇摇头,他说,“总不会是别的。”副将冒出一身冷汗,他如今方才领会到西洛第一才子的气度,即使他如今的境地,旁人在他面前出声,都要克制着极大的自卑,副将感知到眼前的红光黯了下来,他着魔地瞻仰向那个清润声音发出的咫尺,一时,有些失神。“将军抬爱了,草民根本出不来这屋子,爱莫能助。”张珙整个人全部温和起来,似乎有春日在他眼底融化,荡漾。“在下王伾,遵太子令,赞掌府内外事物,恳请公子出院。”从廊下拐进持剑的书生,一身素黄色的缀锦服饰纹路细致。张珙并没有仔细去瞧那个贸然闯入的人,抬了脚往回走:“他那种人居然也会叫人代行其事,难道是咒自己失手吗?”“张公子,你若不去,殿下,真的会死。”王伾也终于行了礼,“若是公子有所求,伾自当尽力。”张珙没抬头:“跟阎王抢东西,可是会折寿的,”他的手慢慢抚上心口,闭上眼皱着眉好像忍受着巨大的苦楚,“你觉得我这里,会是认为值得的吗?”“王伾先代殿下,谢过公子。”王伾朝来路转,引着张珙出了小院。而那副官在张珙沐浴在阳光下的瞬间,别过了眼,路上再没说话。王伾也是沉默,一方面心急,一方面,他了解这两人的始末,如今这人肯走出来见他一面都是稀奇,他明白这个骄傲的男人,对太子的恨有多么强烈。第11章第十一章张珙到达正厅时,有级别的兵士肃穆地列队排在两边,戒备地望着跨入门槛的他,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青水’的味道,这种通过抽取自身生命潜力来迅速愈合伤口的烈药,从前这人倒是从没用过,当然也没人敢给他用,他甚至可以仅从他的样子就在脑海里复原出这个太子殿下那种猖狂自大的语气:“小珙儿,你这点总是懂我的,战场上,我宁可流尽最后一滴血死去,也不要难堪地任人摆布。”“公子留步,这里不能随便进。”看上去就很年轻的几个小将领眼圈泛红地拦着张珙,他们护着身后脱去盔甲保护的太子殿下,不动如山。“叶小弟,这位张公子是来救殿下的,你快些带人让开,再拖下去出了事你担待不起。”带张珙来的副将瞪了那些小将一眼,推开他们让出了路。张珙对投在自己身上的怀疑或审视的眼神淡然处之,即使那小将嘟囔着什么泄愤,暗害之类的字眼他也没太大的反应,他的手探进衣袖里笑:“殿下,终于有一次,我也可以从这里拿东西出来给你了。”那是一组银针和细薄的刀片,小芈在他到来前从他被收走的包袱里翻出赶来交给他的,他留恋地摩挲着那样的触感,抬起头,那样锐利的锋芒连面前或沉稳或张狂的老将也心生畏惧,张珙其实骨子里也是极度骄傲的,不然说出来的话命令气息不会那么重:“让开。”一个将领的由畏惧反生出的倔强和不甘全部涌起来,他撸起袖子的手按在佩剑上,沉沉地出了几口气,最后还是没动,手也慢慢松开,转过不再看他。张珙将人大概扫视一圈之后才发现,今天他如果救不活李诵似乎也不会有什么太过严重的后果,这帮约束力极强的将领,放在战场上倒是可以发挥出指挥者最大的实力。他走到床榻边,感受身后众人毫不避讳地跟着他,那一道道的目光,冲击力威猛。张珙俯视着前所未有的苍白虚弱的李诵,他就在自己面前昏迷着,身上的衣服早就被血湿得通透,可以看到新的血慢慢渗出来,他用刀把他的衣服割开,早生的痂将一部分血rou和衣服粘连在一起,府里的医生是做什么的,连这种处理都做不好,他之后割着布大概摸出伤口的方位,但最后还是剩下了一圈。张珙沉下了眉,从头到尾这人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呼吸也非常微弱,他一开始倒没想到这么严重,过来四个人,帮我按住太子殿下。本来是没人动的,但那个穿黄衣服的王伾和最先去请张珙的将领过来,于是很快凑齐了人数,他们都知道按人不过是手腕脚踝,但现在的殿下昏迷着如何反抗。张珙拔开一瓶青水的木塞,银针一根根浸入,他的手飞快,拨出李诵的肩头在那里几下起落,很快白皙皮肤上密密麻麻全是针。李诵忽而睁开了眼,但他睁得太过用力,有种眼仁都快掉出来的错觉,他克制不住的嘶吼,身体开始挣扎。“太子殿下,再睡下去,小珙儿可就要救不了殿下了。”张珙语气淡然,因着李诵那一下用力,腰腹的肌rou都盘虬起来,以他的眼力自然分得出伤处。“小珙儿。”剧痛过去,李诵虚弱地倒下来,但他再没力气动一下,连出口的话都好似用光了全部的生气,“想必小珙儿如今应该是,十分开心的吧,见我这样,是不是非常得意?”他眉头还揪着,不知身体难受到水面程度,“小珙儿是,真心,救我的吗?”“殿下未免太过急躁。”张珙的刀仍在割裂,“青水这种药,小珙儿应该提醒过殿下,切莫不除衣便敷,否则痛得死去活来便是自找苦头。”“嘶。”李诵倒抽一口凉气,但他忍着没有叫出来,四肢仍旧被人死死压着。“张公子,殿下那时已经昏迷,药,是我用的。”那个既不像书生又不像将领的王伾压着李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