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4
遮掩,顾青听得一清二楚:“无事,待那几个偿了‘黑蝠’的命,再找道上的兄弟帮忙结果了漏网的,总要灭了满门才叫杀鸡儆猴,看后头哪个还敢在爷爷头上动土!”两人抱拳别过,竟往两个方向分头离去,顾青心思急转道:“你跟着那个功夫好的。”颜铮身形不动,掏出把匕首递给顾青,“矮个的只会外家功夫,看方向是回内城。”顾青匆匆接过,“嗯,你自个小心。”矮个的既然只会外家功夫,警觉性与听力也不会超常人太多。顾青跟踪经验丰富,迅速循着树影墙边尾随而上。颜铮翻身上了屋顶,趴在檐上看着顾青渐跟渐远。另一头那高个的贼人就要消失在视线里,他这才突然跃起如鹰隼展翼,无声飞向前方绵延的屋瓦。顾青因知晓矮个贼人的大抵方向,一路只远远跟着,安然尾随其进了内城,然而才拐了几个弯,贼人径直入了城西的水陆码头,跃上条不起眼的小船。顾青摸近了,只听篷船里传出说话声。“东西可全了?”“加上今晚取的,全在这船上了。”矮个贼人说话间松了口气。“好好的朱方被搅得不得安身,我入他妈的眼,亏得还有老底在,咱兄弟还能再寻个窝。”“这就不提了,现下着急打点新去处,东西也要换些作银两,好使。”“大哥他们几日跟上?”“总还有个十来日,等董家定了罪,风声也彻底过了,自然跟来。”原来这伙贼人分成两路,一路带着积年的赃物先行转移;一路就地潜藏,待稍后再作会合。这伙人可谓作案经验丰富,时时分成几路,怪不得董七爷帮着提供几回线索,仍是让其中一部分逃了。林厚积这忘恩负义的东西,地方上的乡绅助他,他抓不到主谋,为了自身竟顺着贼人的意思寒百姓的心。顾青最恨这些两面三刀的东西,除了做他的官,旁的底线一概全无。朱方府出城的水路要到天亮才会开闸,顾青倒不怕贼人立刻溜了。只是这些乌篷船黑压压十几二十条难分彼此,顾青若此刻先回客栈通知魏方,再回头只怕不好找。他很快做了决断,一咬牙将匕首衔在口中,双手扒着码头,反身悄无声息地潜了下去。二月的河水凛冽刺骨,寒气直刺得顾青牙齿乱颤,咬着的匕首眼见要松脱开去。顾青暗骂,咬紧牙关再度潜入河水深处。寒镜般的水面镀着一层黯淡的月辉,风起时波光微闪,底下,顾青像条人鱼仅靠着腰腹之力翻推至船尾,悄悄探出小半个身子。倚着船尾的阴影,乌漆抹黑中,顾青摸到吃水线的上方,慢慢在船尾处刻出一个拖尾的Z字母。船体随着河波轻摇,船上人毫无所觉,顾青露出的半截身子被风吹得僵直,他握紧匕首,重新潜入河水深处才敢活动开上身。仗着极好的水性,顾青虽已近力竭,顺着水流拍岸的推力,两下划到岸边,歇了几口气,他才翻身上去。寒风一激,顾青挣扎着起来,往客栈方向趔趄而去,心知他这个破壳子只怕又要误事,只能寄希望摸到贼人巢xue的颜铮,能及时赶回去。第18章追击走到半路,顾青越发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身上发冻,脸上火热,双腿沉得像灌了铅石,他不得已背靠着临街商铺合起的门板,滑坐在地下。夜色彷如饿兽,将他瞬时吞没。四周静默如水,长街空荡唯有风声。不知过了多久,一双皂靴出现在顾青跟前,他抬头,颜铮伸手来揽他,触及的是冰冷湿凉的身子。顾青仰着的面容上泛起潮红,因喘息而颤抖微启的双唇殷红一片,衬得凤目映出点点彤光。“大人……”颜铮这一声唤悠悠长长,顾青听得心头微颤,彼时他虚弱无力,挣扎道:“都……”“妥当了,地方探着了,我已回过客栈。”顾青几不可察地点点头。颜铮将他用斗篷裹起,背回了客栈。幸好颜姚临行前去问姜岐讨了几副常备的药给顾青带上,此时派上了大用场。发了一夜汗,顾青醒来时已无大碍,只是身上虚得很。眼见天色蒙亮,顾青着急去追那贼船,颜铮魏方跟着他边往码头赶,边听他叙述昨晚之事。魏方越听越是满面愁容,“大人再不可以身犯险了,哪有御史大人亲捉江洋大盗的,那是戏文里唱的。”顾青也不禁笑起来,他是没有当官的自觉,只是不想前功尽弃,路见不平就想吼的毛病,也是不想改了。才到了水陆码头,顾青和魏方还在张望,颜铮指着不远处起航的一条小船道:“那艘。”魏方人小眼尖,已道:“是那艘,尾部近水处,确实有个大人所说的之字型记号。”顾青正要雇船去追,恰好见着董湛那个同年与前日衙门口闹事的年轻人同坐一条船,正要出城。顾青心思转过,笃定道:“借他们的船使使。”颜铮略一想,应道:“好。”几人上前招呼,董湛的同年虽不喜顾青,但既然答应了照应,此时碰上,也依礼请他们上船,一同出城。河面上春阳初升,雾气缥缈,颜铮立在船头,远远近近,看着那艘刻着小小Z字的扁舟,浮浮沉沉,出没烟波里。顾青心里自有谱,这一路的船起了锚,要出城都是前后一条道,等划出去了,好戏才算开场。这会儿,他便有闲心和两个年轻人攀谈起来,董湛的同年叫卫午,原是知道的。那个同族的年轻人则名董涛,和董湛同辈。因家中贫苦,在董氏族学苦念多年,受过董七爷不少照拂。聊了几句,舟已行至关卡,前头黑压压大小不一的船舶积在河道里,皆是等着开闸放行的。魏方凑到顾青身边,小声道:“大人,你为什么做了个之字少一点的记号?”这实在是个怪记号,不是十字,不是山字,不是田字,甚至都不是之字。顾青看着那个Z字,微微笑道:“我小时候听人说传奇,有个封侯拜相的贵族,平日装得胆小无能,沉迷酒色,实则每每蒙了面去行那仗义之事。他有一匹乌骓马,出去惩恶时总穿缁衣蒙面,手提一把宝剑,将贼人戏弄得大败,隔日还要与他称兄道弟。那贵族侠士自然不能留真名,为了叫那些恶人见了他胆寒,便留下这么个记号,后头那些人一见这记号就先吓破了胆。”魏方疑惑道:“这么有意思的传奇,我怎么没听说书的说过?”“那传奇是偏远西方小国传来的,中原如此多豪杰,也就不稀奇这等故事了。不过我偶尔听着,年少时记得深,心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