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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面前这个越发消瘦的哥哥,心情颇有些复杂地说道:“四哥,等去了外头,你一定要稳住。贪官污吏,能抓多少是多少,不要太勉强自己。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轻举妄动。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的安全。”老四躬身行礼,正色说道:“臣,定不负皇上所托。”裴清殊今天叫他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象征性地给老四送个别,嘱咐几句话罢了。说是送别,其实他连陪老四吃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就得继续接见其他大臣。老四知道他忙,也没有多呆,很快就告退了。不过让老四没想到的是,在他临走之前,裴清殊突然叫住了他。“四哥,再等一下。”老四错愕地看着走向自己的裴清殊,在他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裴清殊已经拉起他的手,在他手心写了一个字。四皇子眼眶一热,眨了眨后,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雍定元年正月初九,就在老四离京后的第二天,裴清殊终于收到了赵虎的来信。赵虎带给他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赵虎终于找到了裴清殊的九皇兄。虽然老九受了点伤,但都只是皮外伤而已,没什么大碍。坏消息是,老九和傅煦走散了,现在傅煦仍旧下落不明。看完赵虎的信之后,裴清殊的心放下了一半,另一半却还浮在空中。他现在一方面是担心傅煦,另一方面是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傅太后。他怕傅太后知道之后会跟着担心上火,所以只能能瞒她多久是多久了。裴清殊知道公孙明和他一样担心傅煦,所以一收到消息就让人通知了他。公孙明闻讯之后,第一时间赶入宫中。宋池和陈起等内阁官员,也被裴清殊传了过来一同商议此事。他们都是裴清殊最为信任之人,裴清殊也没什么好瞒着他们的,直接将赵虎的信和老九的密折拿给他们看。公孙明看完之后,面色沉重地说道:“想来定然是当地官员发现了他们的身份,狗急跳墙了。”这一回老九和傅煦出去,着实查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裴清殊冷笑道:“若不是九哥和阿煦,朕还不知道,这些狗官政绩不怎么样,却能想出这么多逃税的招数来。”据老九所奏,许多官员与地方豪强勾结之后,便想方设法地把赋税全都转移到平民的身上。比如说就在他们遇袭的怀安县,当地知县竟然指定普通农民,担任“大户粮长”。按照大齐的规定,大户粮长要负责替官府出面,收取当地的赋税,然后再将收来的赋税上交给官府。如果大户粮长收不齐最低数目的田税的话,就必须要自己补上。按理来说,这个位置应当由当地的产粮大户担任。可地方豪强为了逃避责任,就会拿一笔银子去贿赂官府。受贿的官员拿到好处之后,就会将地主登记为贫民,将贫民登记为地主。结果最后,反而是最贫穷的农民,缴纳的税款最多。最应当纳税的地主,却是除了行贿的那一点银子之外只进不出。这样就导致大量的贫民不得不无奈逃亡,远走他乡,成为流民。久而久之,流民越来越多,田税就越收越少了……陈起上前说道:“皇上,臣以为这些人之所以有这么大的胆子,主要还是因为近些年来,朝廷没有认真核对过记录缴税情况的黄册,也没有派专人详细调查过各地的人口和土地的实际情况,这才叫那些贪官钻了空子。”宋池颔首道:“陈大人所言甚是。上一次在全国范围内进行土地和人口调查,已经是延和元年的事情了。这些年来,大齐的人口和土地情况早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可官府却没有及时进行统计。”听他们这么说,裴清殊简直恨不得现在就立马进行全国户口调查和田地丈量。这件事情,裴清殊是一定要做的。不过事分轻重缓急,在此之前,他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朕明日一早就召户部尚书入宫商议此事。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彻查九哥和阿煦遇刺一事。”原本裴清殊给地方官员们几个月的时间整理黄册,就是给他们时间填补亏空,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可现在,裴清殊发现大齐的贪腐问题,已经严重到了超乎他想象的地步。甚至有些贪官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还企图将钦差灭口……钦差在地方,就是皇帝的象征。刺杀钦差,几乎可以等同于谋逆。这已经触碰到了裴清殊的底线!“传令下去,将怀安当地知府、同知、户房官员全部下狱,押送入京!”公孙明微微吃了一惊:“皇上,您莫不是打算亲自审理此案?”裴清殊神色凝重地说道:“他们连刺杀钦差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如果这一回朕还不严惩他们的话,只会壮了污吏的胆,寒了清官的心。”其实裴清殊刚才有一瞬间,是想过让两江总督替他审查此案的。但他又担心,两江总督为了显得自己不那么失职,会将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是再派钦差过去的话,一来裴清殊是不放心钦差的安全,二来……他现在实在是缺人手,谁都不舍得再放出去了。所以将涉案官员押解入京,由大理寺、刑部、都察院进行三司会审,是目前相对来说最为妥善的做法。第28章和公孙明他们议完事之后,夜已经很深了。累了一天,裴清殊实在是没有任何召幸后宫妃嫔的心情,简单洗了洗之后倒头就睡。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裴清殊就醒了。事实上昨天晚上他做了一个又一个的梦,睡得一点都不踏实。梦里头一会儿是傅煦满脸是血的样子,一会儿是傅太后声嘶力竭的哭声,一会儿又是漫天的大火,让裴清殊想起自己前世、大齐灭国的时候,那一把将他烧死的烈火……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怕火的毛病,还是没能改掉,可见当年大火将他包围时恐惧,已经深深地刻在了裴清殊的心里。裴清殊在黑暗中默默对自己发誓,他一定一定,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值夜的宫人没想到裴清殊今天这么早就醒了,直到裴清殊出声叫人,宫人们才赶紧殷勤地上前服侍。冬天原本便比天气暖和的时候更难起床,加上现在天还没亮的缘故,裴清殊感觉心口发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他忽然很想念一个人——孙mama,他的乳母。小的时候,在裴清殊刚刚从冷宫出来,搬去养母的寝宫时,他老是睡不安稳。那个时候只要他一从梦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