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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自地上捞起几张何子岱扔下的信笺,如今瞧不出那是他与瑞安私通的东西?本以为自己都用了特制的墨水,如今本该干干净净的白纸上却是墨迹俨然。几多旖旎、几多猖狂、几多叛逆、几多嚣张,何子岕与瑞安你来我往的信件不堪入目。何子岱指着他骂道:“多望几眼都嫌腌臜的女人,简直人尽可夫,你却拿着当了宝物,真真辱没了我大阮皇室。我与三哥只怕父皇受不住,才瞒下这些东西,你非要叫我拿着它们移交刑部,叫子岚因你而无法做人?”何子岕面红耳赤,不晓得他与瑞安这些极为隐秘的东西究竟如何落在何子岱手中。望着自己的亲笔手书,何子岕颓然软在地上,再也无法狡辩。何子岱余怒未消,指着何子岕继续骂道:“咱们在东湖外头实验红衣大炮,被你窥得了些踪迹。你几次三番借故靠近三哥的外书房,还偷走了三哥故意留在案上的军需图,使人送往大裕,我可曾冤枉于你?”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败露,何子岕情知无法逃脱,他以膝当脚前行了几步,拽住了何子岱蟒绣锦袍的一角,苦苦哀求道:“五哥,你瞧在我从小可怜的份上,在父皇面前替我多多美言几句,便说子岕如今知悔了,情愿苦守皇陵,再不踏入京城一步。”“晚了”,望着如此不知廉耻的兄弟,何子岱眸中霜花冷凝。他沉沉喝道:“你以药力催醒冬眠的黑熊,想让它扑杀父皇时,便早绝了与父皇的情份。你若真知道悔,便须认罪伏诛,却不是在这里摇尾乞怜要苟活于世。”提及何子岚,何子岕心间一软,便就想起从小便楚楚可怜的孪生jiejie。心黑如墨,唯有那么一丝亲情未曾完全淡化。他颓然放开了拽着何子岱衣襟的手指,淡漠地从地爬起身来,再也不发一语。翌日一早,仁寿皇帝便见到了何子岱呈上的由何子岕签子画押的供词。何子岕对自己当日在营地所做的一切供认不讳。仁寿皇帝瞧着那一纸供状,唯有轻轻一叹。冬日苦寒,早年受过伤的肩背越发酸痛,却不及心里的寒凉。他命何平磨墨,极为短平快地下了两封诏书。腊月初八,仁寿皇帝要携同木昭仪、俞嫔娘娘往小汤山温泉越冬。为了不脏何子岑的手,行前第一道旨意便是赐死何子岕,对外的罪名唯有弑君害父那一条。何子岚骤闻变故,实如晴空霹雳,她红着眼睛向何子岑询问消息,何子岑隐去何子岕与瑞安污浊的一幕,只将发生在冬猎营地间的事情说了个详详细细。几日之间,本就纤若的何子岚好似脱了层皮。她向何子岑求情,想见何子岕一面。何子岕却似是良心发现,感觉无言面对亲姐,他以背相对,始终不肯转过头来,只叫狱卒将他默记的几个药方递到何子岚手上。“jiejie,高嬷嬷说这是许家旧物,自来传女不传男。我侥幸得之,又因它酿下大错,还是你将它收着,莫随着我带进坟墓里。”何子岚紧咬着嘴唇,两行清泪潸然而下。知道兄弟的死罪是板上定钉,她茫然地将药方收起,却又如揣着块通红的火炭。再唤了两声兄弟的名字,瞧着对方始终不肯回头,何子岚只得命人将带来的酒菜送去他的身畔。仁寿皇帝下的第二道旨意是将自己禅位的时间提前,赶在了明年的春末夏初。朝堂上虽然风平浪静,私底下却有些议论,尤其是频繁进入乾清宫的太医没有一日稍离,关于仁寿皇帝龙体违和的猜测便越发坐实。罪不及自身,何子岚却因为自己的孪生兄弟满心歉疚,更认为是他气坏了父亲。仁寿皇帝起驾时,一众后妃连同儿女子媳前来相送,何子岚怕引得仁寿皇帝雷霆震怒,只敢远远随在后头。德妃一则要坐镇后宫,另则要照料陶灼华的身子,依旧不曾同行,只嘱咐随着帝王起驾的木昭仪两人好生照料君王的身子。☆、第五百九十二章劝慰两次都没有随王伴驾,德妃雍容端淑的脸上笑意却丝毫未减,那层将要含饴弄孙的欣喜掺不得一点儿假。更何况夜深人静之时,帝妃二人把臂同眠,仁寿皇帝的几句悄悄话格外让德妃娘娘心安。仁寿皇帝并未至病入膏肓的地步,只是想要多活几年,这才听从太医的意思,选了小汤山这处冬暖夏凉的好去处。至于提早禅位之举,是他思忖再三做下的决定,一则趁着自己宝刀未老尚能指点何子岑一番,再则也是为了成全何子岚。何子岚却不晓得仁寿皇帝的意思,她惴惴不安地随在众人身后,只敢远远向仁寿皇帝行礼。反是仁寿皇帝越众唤了她上前,慈爱地拍子拍她的肩膀。打从何子岕被赐死的旨意下来,何子岚心中郁结。不过短短几日的功夫,她的下巴便尖尖似锥,双眸格外深湛,身上的裙衫也宽大了几分。瞅着女儿消瘦的容颜,仁寿皇帝自是难安。父女两人颇有默契,都不去提即将行刑的何子岕。仁寿皇帝轻拍着女儿的肩膀谆谆说道:“你的喜期将近,莫为旁的事分心。闷了便同德妃娘娘、还有你嫂嫂说说话。”德妃上前接口道:“臣妾已经吩咐了内务府与尚宫局,如今宫里一娶一嫁,真是喜气盈盈。子岚的事情臣妾必当尽力,请陛下放心。”何子岚清泪涌动,只在眼眶里打着转。瞧见仁寿皇帝的车队逶迤,渐渐出了宫门而去,年轻的女孩子终是忍不住,睫毛翩然扇动,那滴藏了许久的泪水悄然滴落在裙上雨过天青的莲瓣之中。刑部得了仁寿皇帝的旨意,自是赶早将何子岕处置。两世的恩仇重叠在一起,何子岑兄弟谁都没有心情赶去相送。陶灼华怜惜何子岚一片伤感,又怕她钻了牛角尖,便命茯苓请她来见。几日不见,何子岚身上淡若银白的烟霞色宫裙又宽大了几分。她捧着茶盏,一管青葱的皓腕自袖间伸出,莹白如玉的指节瘦削如竹。脸上虽然薄施了脂粉,眼圈下头依然透出淡淡的乌青,想是这几日彻夜难眠。何子岚守着陶灼华并未再掉泪,而是强颜欢笑同她说着闲话,又命小环取出几件她为小孩子做的针线。两人既为姑嫂,又添了陶家那重情谊,何子岚实主实意说道:“也不晓得嫂嫂腹中是男是女,我只挑了大红的锦缎绣下这百子闹春的襁褓,待与小娃儿见了面,我这做姑姑的再替他添几色针线。”陶灼华瞧着她无精打采反而处处怕让旁人为难的样子,不觉心生恻隐。她摆摆手屏退宫婢,又叫茯苓领着小环下去吃茶,这才招了何子岚坐在身畔。女孩子的心事重若泰山,更多的一重却是羞愧与心痛交织。见殿内已无旁人,她终于清泪滂然,扯着陶灼华的衣袖道:“嫂嫂,我苦劝过子岕多次,他都不肯听我。如今父皇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