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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平宫走去。年年岁岁生辰也不过是姐弟二人,他其实早对这碗生日面没有多少喜好,只不过不忍惹何子岚伤心,便装做活得十分恣意。手上捧着何子岚送的杏酒,何子岕只想一醉方休。仁寿皇帝一碗水端不平,他打从幼年时便瞧得一清二楚,自己母亲身份卑微,又是罪臣的后裔,他自然不指望与何子岑兄弟平起平坐。只不过偶尔在心间泛起的意难平与求不得,又是那样苦涩。何子岚不时提点,只道仁寿皇帝有着他的苦心,说了三番四次,何子岕也不愿细心去想,只存了幅安之若素的样子,想着自己大不了便是这么碌碌一生。只是想起来四哥何子岩却是同自己一样,都是失了母妃的孩子,两人之间却依旧有着经纬之分。从前仁寿皇帝便将何子岩封王,还许他在京中另外开府,如今何子岩又拜在谢贵妃膝下,更多了重庇护之伞。眼见得何子岩羽翼渐丰,到有资本与何子岑一较高下,何子岕本就意难平的那颗心更加波澜翻腾,长平宫里再不是当初的与世无争。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何子岕如今虽然才满了十岁,却也想做个能够建功立业的大好男儿。他对上书房里那些个夫子先生们的教诲并不感兴趣,却想要横刀策马,成就一番功名。奈何奈何,空有满腔热血,却可惜错生在了罪臣后裔的腹中。折下一枝金灿灿的丹桂,何子岕将一朵花含在口中,又露出苦涩的微笑。自己这一生碌碌到也无他,终究会领着皇子的俸禄衣食无忧。可是自保尚且无暇,又如何能护得住一母同胞的亲jiejie?同为帝姬,至善的公主府邸华丽恢弘,处在皇城最繁华的地界。她可以在京中颐气指使,何子岚却只要每日委曲求全。瞧着自己破旧的宫殿门楣上金漆剥落、那暗旧的长平宫几个字,一缕无奈与不甘悄然萦绕上何子岕的心头,再也挥之不去。长平宫从前只是处偏殿,后来虽然几经修缮,依然小且简陋。何子岕苦中作乐,身边的内侍宫婢不多,到也图个清闲。此刻带着小豆子进了宫,绕过那一幅水墨长绫的照壁,何子岕一眼便望见高嬷嬷在一侧的空地上打理着药田,便上前打了声招呼。他唤了一声高嬷嬷,笑着问道:“此时天将傍晚,您怎么不在御花园里,到又回到长安宫中?”高嬷嬷虽然名为长安宫的掌事嬷嬷,十里日到有七八日住在御花园中,何子岕早便习以为常。瞧得是何子岕回来,高嬷嬷便立起了身子,再将褐色布裙上的泥土掸一掸,踩着沟垄过来与他见礼。她的腿脚不大便利,走起路来有些蹒跚,何子岕便关切地笑道:“嬷嬷您慢一些,我便在这里等您。”“今日是您与六公主的生辰,做奴婢的自然要前来磕头”,冲着何子岕,高嬷嬷眼中又是别样的慈祥。她已然迈过田埂,走到一旁的篱笆墙下,再整了整身上的衣襟,果然冲何子岕恭恭敬敬叩下头去。何子岕慌忙伸手来搀,急急说道:“高嬷嬷,您是从前服侍过我母亲的老人,又是许家的旧婢,万万不可行这样的大礼。”高嬷嬷眼中闪着凝视又欣慰的笑意,冲何子岕展颜说道:“如何使不得?您与公主今年都满了十岁,如此的锦绣风采,又长成了大人,小姐若在天有灵,还不晓得怎样欢喜。做奴婢的行了这个礼,心里才舒坦开心。”何子岕听得说得情深,不忍拂却这一片心意,只得受了她的礼,这才搀着她起身。高嬷嬷瞧见何子岕头上落着朵金色的丹桂,便慈爱地替他拂去,又疼惜地说道:“虽说日头将要下地,殿下您还是撑一把伞遮阳的好,小豆子越发地偷懒。瞧瞧这一身的汗,是打哪里回来?”何子岕撩起衣襟在一旁的竹椅上落了坐,饮了盏泡好的金银花水,便笑着与高嬷嬷说道:“今日德妃娘娘赐了宫宴,便陪着jiejie在长安宫里一同用的午膳。因是多饮了几杯杏酒,jiejie便留我多盘桓了一回,便到了这个时辰。”嗅得何子岕身上有淡淡的酒气,高嬷嬷半是心疼半是埋怨:“殿下如何能饮这许多酒,六公主也不劝一劝您?若伤了身子可怎么是好。”许是被酒意所染,他的话里比平日多了几分:“不妨试,jiejie今日很是欢喜,我不好拂她的心意,这才多饮了两盅杏酒,如今已然醒了。想来我们姐弟也算得好福气,身份虽然尴尬,却还能相依为命,一同活在这个宫里。”打从许家没落,高嬷嬷便被罚在御花园里做了种植花草的奴仆,幸好危难之时被陪在先皇后身边的许馨所救,从此又回到故主身旁,一颗心都给了他们母子。再后来许馨过世,她瞧着这对孪生姐弟孤苦无依,托了好些关系留在了何子岕身边。虽然只是一名奴仆,却也给过他不一样的关怀。今日听见何子岕口口声声说着不妨事,实则话中隐约透出抱怨之意,高嬷嬷自然为小主子鸣不平,又为那一日何子岚的顶撞心生闷气。晓得她二人姐弟情深,高嬷嬷却不敢守着何子岕编排何子岚,而是谆谆劝道:“殿下少说两句,若叫旁人听出您言语之中的埋怨之意,再传到陛下耳中,便多了些不必要的是非。想来便是不能封为藩王,您能在京城里另外开府也是桩美事。”高嬷嬷心里也有番盘算,再过得几年,何子岚下嫁一位如意驸马,何子岕若是也能留在京中,姐弟二人互相扶持,光复许家的门楣未尝不可。☆、第二百一十八章铺沉高嬷嬷心间美美地盘算着,自然而然便对何子岕说了出来。何子岕晓得高嬷嬷时时刻刻将许家放在心上,只是那一句光复门楣的话却是连想都不敢想。先帝已然盖棺定论的案件,漫说以他这不尴不尬的身份无法插手,便是日后的太子登基,只怕也翻不得这多年前的旧案。唯有天下改朝换代,百废待兴之时,许家或可有一丝转机。何子岕微微苦笑着,止了心间的天马行空,重又将思绪拉回到现实。他随手拔下颗菜畦边婆婆丁的嫩枝含在嘴里,与高嬷嬷推心置腹地说道:“若为着长远打算,自然是出去就藩,远远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只是那样就单留了六皇姐一个人在宫里,以她那样怯懦的性子,又不得父皇眷顾,我怎么放心她一个人?”何子岚自打当年上元佳节出过一回彩头,还得了仁寿皇帝赏赐的绿绮台,阖宫都以为会苦尽甘来,谁曾想过不多时,仁寿皇帝便好似又忘记了自己这个庶女。帝王心猜不透,虽说如今由德妃娘娘偶尔眷顾一二,却终归没个像样的靠山。何子岕冲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