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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道,语气仿佛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掉下去?”刘子安有些懵。“是的。那天,忽然传来一阵巨响,桥塌了,我们全都掉下去了。”刘子安这才听明白她说的好像是廊桥塌毁那天的事,心中不禁埋怨这桥上的人一个个说话都没头没尾的。“话说回来,您还真是痴情呢,居然都找到这里来了。”女子吃吃地笑道。“啊……不是,我不认识那个艳娘,我是帮她儿子来找她的……她儿子就在桥头等着呢!”刘子安连连摆手,慌忙解释道。女子戏谑地看了刘子安一眼,沉默了半晌,咬着青白的嘴唇,望着桥下道:“那个……有件事,我想问问您……我……是不是死了?”“这个,我也不清楚……”刘子安看着女子那副惴惴不安的样子,觉得真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女子默不作响地垂下头去,漆黑的长发遮住了面颊,双手扶着栏杆,哆哆嗦嗦地颤栗着。刘子安不忍再看下去,决定继续再向前走。然而走着走着,刘子安忽然意识到这座桥或许压根就不通往任何地方。浓雾的前方除了笔直延伸的桥面根本什么东西也没有,对面的山崖也依旧望不见。建造这么长的一座桥,真的是人力可以企及的吗?从崖顶望过来,这座桥的确壮观非常,但自己走过的距离,也早就超出山崖之间的长度了吧。或许,在塌毁之前它曾是一座普普通通的桥,但现在不同了,它已经成为了另一种存在,是一座幽灵桥。在雾气中无尽延伸,只有一端搭设在山崖上,另一端则不延伸到任何地方……不,或许它连接到什么地方,刘子安觉得从方才开始就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就是来自于浓雾的深处。这时,刘子安听见远处传来清脆的铃铛声,接着响起一阵足音。他停下脚步,拎起灯笼照了照,只见前方有个穿着红衣的人影向这边款款走来,便屏住呼吸,等她靠近。不一会儿,他眼前就出现了一个身着红衣、容貌颇美的女子。“稍等一下!”刘子安见红衣女子马上便要与自己擦身而过,开口叫道。那女子停下脚步,略显困惑地望着刘子安。刘子安被美人这么盯着看,脸上不由得有些发烧,但好在没忘了正事,问道:“你是不是叫艳娘?而且你有个儿子。”那红衣女子也浑身湿嗒嗒地往下淌着水,听到刘子安的话,脸上微微现出惊讶之色,点了点头。“那个……你儿子在桥边等你呢。现在过去,应该就能见到他。”艳娘抬头望着刘子安的脸,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怎么,你不想去见你儿子?我可跟他说好了,要把你带过去的。”刘子安道。女子轻笑道:“天下哪有母亲不想见儿子的?只是如今阴阳两隔,见了又如何……”“你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刘子安愕然道。“当然知道……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有命活吗?当初,我掉下桥之后,还没落到水里就被掉落的木头击中,直接沉到了河底。那里……好冷啊。”艳娘说着,身上打了个寒颤。“那你,到底要不要去见三七?”刘子安一边问,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艳娘的神情。“三七?是那孩子的名字吗?”提起孩子,艳娘的语气都变得轻快了几分。“是啊……不过三七已经不是个孩子了,他已经长大了。”刘子安答道。“长大了……我离开的时候他明明才只有这么大。”艳娘用手比划着,脸上露出怀念的神情,“带我去见见那孩子吧,我好想看看他长大后的样子。”刘子安与艳娘并肩往回走。途中,与方才那名女子擦身而过时,艳娘悄悄附在刘子安耳边说道:“那姑娘,在村里有个心上人。上次过桥就是为了去置办嫁妆。可惜,现在变成了这副模样,怪可怜的。”长路漫漫,不过有了美人的陪伴,刘子安觉得回去的路变得没有来时那么糟糕了。“艳娘,为什么你爱穿红裙子啊?”“当初入了这行,我就知道这辈子八成是没有机会穿上嫁衣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天天穿红的,就当自己天天都是新娘子。”“真是小女孩的想法啊……那你当初又为什么要把三七生下来呢?”“因为那孩子的爹对我很好啊……虽然自从我挂牌以来生意就没差过,但那些男人都是有目的的,怎么说呢,总觉得有点恶心!但那孩子他爹对我的好,跟那些人都不一样。他总能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帮我解决各种麻烦,把我放在心上……不过他自己有了麻烦却从来不告诉我,就算是说,也是在一切都解决好之后当成个故事说给我听。恩……就是感动,你明白那种感受吗?”艳娘说道,脸上不自觉地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大概可以了解……”刘子安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那个人也是这样的……所以,自己对他的感情是感动吗?谈话间二人又同最初交谈过的驼背男子擦身而过,眼看已快到桥边。果不其然,不久,耳边便传来几声鸟鸣,是森林里的鸟雀在啁啾鸣啭。山风吹拂着刘子安的面颊,他这才意识到方才桥上虽然寒气逼人,但是连一丝风都没有。风中饱含着生命的气息,艳娘不知何时沉默下来,无言地跟在刘子安身后。终于,雾中浮现出了一座巨大的山崖。第20章地狱变相图(四)三七坐在崖边的一株柏树下,闭着眼睛嘴里呢喃着什么,好似在念佛。刘子安觉得有些好笑,便“喂!”地喊了他一声。三七被吓了一跳,扭过头看着刘子安,脸上先是浮现出畏怯的神色,接着眼睛一亮,将目光落在了艳娘的身上。艳娘没有步出廊桥,就好像无法将脚伸出桥外一样,在桥与地面交界的地方停了下来,直直地望着三七,脸上并未流露出刘子安所期待看到的那种神情。他本以为两人见面后会很开心,甚至激动得流泪。但事实上两人只是沉默不语,用一种陌生的目光相互注视着彼此。刘子安忽然想到,他们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在艳娘死去的那年,三七还只是个孩子。“呃……艳娘,虽然跟你印象中的可能不大一样,但这个人……”刘子安磕磕巴巴地解释道。三七默默地抽泣着,犹豫了片刻,执起艳娘的手,道:“娘,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啊……”“是啊,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艳娘朝三七点了点头,转过脸来看着刘子安,微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