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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坐在旁边的方椅中,看着阿殷出神。她腰肋间的伤口已经上了药,腿骨也由御医重新诊治包扎,缠满了细布。身上的衣裳是定王后晌命人从成衣铺买来的,由丫鬟伺候着换上,另将头发也洗了擦干,此时迤逦拖在枕畔,衬得脸颊更见白腻细嫩。她睡过去已有许久,双眼阖着,与青翠双眉映衬,是嵌在娇丽面颊上的美好弧线。梦里她似乎也觉得疼痛,眉峰微蹙,不知何时偷钻出锦被的右手微微曲张。睡着了也惦记着打架?定王心内失笑,起身走至她榻边,将那不安分的右手塞入被中,又帮她掖好被角。烛火朦胧的光芒照在她脸上,恬静而柔和。定王一手支撑在她枕边,另一手掖完被角,却舍不得放开,便只俯身看着她,从青丝到眉眼,从脸颊到唇颐,每一处都是熟悉的,却总叫他看不够。她确实很美,哪怕此时卸尽钗环,素面朝天,依旧美如画中之人。定王躬身更低,不过一尺的距离。再俯得更低些,便能偷亲她了,她会不会生气?定王有些怀念芥子巷里那个亲吻,她的唇很柔软,让人眷恋。不过她眉心又皱起来了,定王安抚似的,低声道:“陶殷?”见她没什么反应,便轻轻抚在眉心,“我在这里,不用怕。”她果然安分多了,呼吸渐而绵长。定王就势坐在她的榻边。不知坐了多久,外头蔡高的声音传来,“殿下,陶将军父子求见。”——二月底官职调动,陶靖已升任从三品左骁卫将军,执掌西洲金匮、虎关及别州共十数个折冲府,成了名副其实的将军。定王闻言回过神,道一声“请进来”,不过片刻,陶靖便带着陶秉兰满面焦灼的入屋。他们今日同贾青岚在一处,直至寿安公主杀了驸马,父子二人回府,才从定王派去报讯的人口中得知阿殷负伤,正被定王留在王府上休养。虽然传讯之人说了好几遍伤势不重,然而若果真伤势不重,为何要将阿殷留在王府养伤,不送回郡主府中?陶靖心急如焚,没敢多耽搁片刻,便打马而来。此时见着定王,行礼也十分仓促,目光直落在阿殷身上,“殿下,阿殷伤势如何?”“腰肋间有些轻伤,并不碍事,只是腿骨被人重伤,这半个月需卧床静养。”定王引他父子二人过去,榻上阿殷睡得正熟,眉目安然,呼吸匀长,面色也是红润的。陶靖稍稍放心,怕在这里吵着阿殷,便叫陶秉兰守着meimei,他跟定王去侧间说话。定王既已重用阿殷,又将陶靖安排在贾青岚处,原也没打算隐瞒。便将今日始末约略说了,将御医说的话转述一遍,叫陶靖放心,继而问道:“贾青岚那边如何?”“驸makou风很严,末将和秉兰趁他醉后探问过,他并不肯说,便也未深问。不过寿安公主应是已经起疑,追到那酒楼要带驸马回去,驸马不肯,公主便将他杀了。此事已经传开,有翟绍荣的事情在前铺垫,应该能令京城中无人不知。”定王颔首,听见外头说话声,知道是阿殷醒来,便跟陶靖过去。果然阿殷已经醒了,正躺着跟陶秉兰说话,“……也就是腰肋擦破点皮,腿上肿了些,养两日就好。我还答应了傅垚月中陪她去城外上香,那寺里的卧佛最好,哥哥要不要去?”“肿了就绑这么多细布,当我是傻子?”陶秉兰站在meimei榻边,没好气,“先老实躺上半个月,傅姑娘那边,我派人去知会一声,改日吧。”见得定王和陶靖出来,他便侧身让开。陶靖这些年对陶秉兰的处境不甚担心,最疼惜担忧的就是这个女儿,听过定王的叙述,得知她今日对战的竟是逃犯突摩,嘴上虽未说,心里却总悬着。这会儿也顾不得定王在侧了,上前将阿殷细问一遍,确信她果真无恙,才算放心。父子二人将定王叨扰了半日,又深深谢过定王照拂阿殷之恩,便适时提出要把阿殷接回府中。定王长身立在榻边,扫一眼阿殷,就势道:“她腿上伤得不轻,御医诊过,说骨头裂了些,最宜静养,不好挪动。这藤院原本空置,叫她在此养伤,御医来去也方便。”陶靖怎敢打搅,忙道:“阿殷素性顽劣,殿下又事务繁忙,若留在此处,怕搅扰了殿下。”“无妨。再说——”定王知他父女未必肯听好言劝说,摆出一百条理由来,他们也会惶恐不肯接受,便提起另一件事,“突摩被捉,难保不会有人记在陶殷头上。郡主府的戍卫毕竟不及此处周密,临阳郡主近来也该有事要忙,陶殷过去,如何周全?她本就负伤不能多动,哪怕陶将军时刻守在身边,也未必妥善。”这么一说,陶靖倒是意识到了,想了想,阿殷这个时候,还真不能回郡主府上去。一则确实如定王所说,突摩那等贼子防不胜防,此人在这局中至关重要,姜家和代王若因此迁怒阿殷,甚至生出捉了阿殷要挟他的恶念,那临阳郡主正与他们沆瀣一气,接阿殷回府岂不是白白送羊入虎口?再则,即便代王等人未必有此胆量,临阳郡主必也会对阿殷怀恨,陶靖正想借寿安公主之的风波提和离之事,阿殷回去,又当如何安置,如何在临阳郡主的蛮横yin威下自处?算来算去,这定王府却是如今最适宜的养伤之处了。陶靖既已想明白,自然不再拖泥带水,便拱手谢过定王,又嘱咐阿殷务必妥当行事,万不可叨扰了殿下。阿殷没奈何,只好应命。待得陶靖父子离去,定王命人端一碗甜汤药膳来,取了递给阿殷,“御医开的药膳方子,于你伤势有益,喝了吧。我先去趟书房,等我回来。”眼瞧着阿殷开始喝汤,才匆匆往书房里去——今日这一番布置,需善后的事情还有许多,虽交给了常荀去处置,要他拿主意的依旧不少。那突摩可是个至关重要的人物,定王虽知他跟薛姬应该有联系,却并不知确切,等到重伤的突摩醒转,还得叫他二人会面,方能挖出更多内情。*定王再回到藤院时,已是深夜了。外头明月高悬,屋内灯烛通明,阿殷从傍晚睡到现在,此时没半分困意,正靠在软枕上翻书看。她腰间伤势并不算重,有从前受伤的经验在,倒也不怕。只是腿上的骨裂听着可怖,定王吓唬她说,若休养不好,回头不止影响腾挪的身手,恐怕走路都要歪斜。阿殷虽不深信,到底心存忌惮,小心翼翼的摆着,碰都没敢碰。见得定王回来,阿殷倒有些诧异,搁下手中书卷,道:“夜已深了,殿下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