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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情过去了便不值得什么,可皇家不一样,她的身份在那些人眼中微如草芥,这等经历更是有违身份。纵使君离将她放在心尖尖上,那些人怕也不好相与。青梅忍不住叹了口气,掀起帘子瞧着外面的绿柳堤岸。正是初夏好时节,浓郁的绿意铺满各处,河堤边有并肩同行的男女,衣袂翩然言笑晏晏,是亲密无双的风景。她和君离呢……帘外风景缓缓掠过,微风暖阳叫人惬意,青梅索性掀起车帘,任由阳光洒进车厢。一味的自怨自艾并非她的做派,这些事儿固然叫人发愁,却也不能为此落了志气,否则当年曲家蒙冤,她就该一蹶不振了。她抬眼望着天空笑了笑,父亲的冤案都能平反,还有什么比这更难呢?一念至此,顿觉愁云惨雾散了不少。她在厢壁的柜子里翻了会儿就找到了纸笔,而后草草铺平纸笺,写了封信折好封蜡。马车外随行的侍卫都很眼生,青梅便问那赶车的小厮,“我们这是要去哪里?”“王府吩咐送姑娘去金光坊中的宅邸,姑娘有什么吩咐?”“能不能叫人帮我送封信?”她的目光扫向旁边的侍卫,领头那人便拱手道:“但凭姑娘吩咐。”倒是爽快!青梅笑了笑,便将信笺交予那人,“帮我将这信送到花枝巷中,多谢。”侍卫应声告辞,青梅便坐在车辕上,瞧道旁的风景。繁花碧柳入眼,不由得叫人想起宛城的山山水水,想起贺子墨兄妹和客栈里的白海棠……那些日子轻松明快,纵是身如草芥、旦夕有变,也能将日子过得明媚爽朗。现下的境况比以前好了那么多,有什么理由不高兴呢?她牵了牵唇角。金光坊还是旧时模样,马车驶进一处巷子里,尽头处是一扇朱漆小门,掩在满墙的爬山虎下面并不惹眼,然而推门入内,走过小小的影壁,穿过葱茏的翠竹,眼前便豁然开朗。先是几间小小的厢房,再往里则朱栏画廊,别有洞天。青梅在狱中这几日没能好好歇息,被丫鬟引进抱厦里歇着吃了些果点,因天气渐热,便在小花厅里睡下,周围垂着的纱帐滤去日光,恰是和风送爽,花香宜人。这一睡去帘栊翠幕,薄香金兽,直到日暮时还未醒来。那边君离应命入宫面圣,不出所料的是为了何家的事情。前几天为着曲衡的案子翻出当年何九龄与其党羽的不少阴私,这几天御史们弹劾的折子不断,右卫查办搜罗,更是挖出了不少东西——于公,何九龄纠结党羽、欺君罔上,诬陷良臣,在朝中培植势力,其罪当诛。更勿论何廿海和何九龄的长子也都以权谋私,草菅人命,实为狠毒之人。于私,何九龄治家不严,纵容家奴嚣张跋扈,侵占良田霸占民妇,其子何靖远更是有“小霸王”的诨号,其横行无忌张狂霸道,京中妇孺皆知。奏疏中罗列的罪行有近百条,御史们一顿口诛笔伐,看得皇帝拍案大怒。君离赶到时,左相正跪伏在地诚惶诚恐,年老的两位御史历数何家罪行,义愤填膺,大殿外皇后满脸忧色,正等着面圣。这等情形,君离也只能小心翼翼,奉命行事,待得事毕赶到金光坊时,已然是日落西山,暮色四合了。花厅外牡丹开得正好,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是初夏暮色中独有的况味。小丫鬟们怕青梅着凉,这会儿已垂下层层帘幕,只是得了上头的吩咐,不敢贸然上去叫醒她。君离走近前去,挥退众人。围榻上香褥锦被,清丽的人儿睡得正熟。几缕青丝拖在枕畔,她大抵是嫌热,将半个膀子都露到外面来,衣衫被蹭得有些松散,隐约能瞧见柔腻的香肩。君离瞧着她这幅睡相,失笑。素日里君离不怎么插手朝政,这次如此费尽心思的搅进何家的事情,着实是有些忙乱。这两天他为着何家的事情没少头疼,方才回来的路上想着朝中诸般琐事,心里也是烦躁的不行。这会儿一见着她,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时,心中的烦闷渐渐退却。君离坐了会儿,四下里静谧得很,天光渐渐暗下来,榻上的人睡颜朦胧,叫他觉得安心有人悄无声息的进了花厅,在帘外躬身候命。君离一招手,那人便凑上前来半跪在地,低声道:“回禀王爷,何廿海已经捉到了,请王爷示下。”“先别送官府,带到我这里来。”君离低声吩咐。☆、第67章夜语花厅中朦胧凉爽,君离将青梅的手握在掌心慢慢摩挲,沉睡的人被他这举动打搅,缓缓睁眼,四目相对,青梅有一瞬的愣神。这会儿暮色四合周围安谧得很,她恍然睁眼时就看到床榻边坐着的人正躬身看她,手臂撑在她的身侧,昏暗的天光里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觉两道目光幽如深潭,似乎是正深情看她,又似乎是在出神。青梅脑子缓了缓,开口道:“什么时辰了?”她坐起身,低头去整理发丝衣衫,瞧见松开的领口时不由微窘,连忙整好衣裳,穿好了绣鞋站在他面前。君离这会儿已回过神来,端端正正坐在围榻边上,道:“大约是戌时了。”“王爷是何时回来的?”青梅刚从狱中出来,头发原本就是松松的挽着,这会儿更是散落在肩,她拿手捋了捋,一边同君离说话,一边就将头发随意挽起,熟稔的动作落入君离眼中,别有一种家常温馨的味道。微微偏头的侧影,带着些许不经意的妩媚。“来了也就一小会儿。”君离站起身,等她收拾好了便握住她的手往外走,却被青梅轻轻挣开。君离瞧她有些别扭的模样,仍旧握住她的手,笑道:“怕什么?”“叫人看了不大好。”青梅老实回答。君离便转身看她,“有什么不好的?你父亲的案子结了,我已经禀明了父皇,很快就能将你娶进来。”“还远着呢吧?我这边杂事一堆,皇上能轻易答应?再说了,还有贵妃娘娘呢,她会允许我这样的乡野女子嫁进王府?”青梅笑着觑他。当初在永乐公主跟前,君离尚且没表露出两人交好的态度来,到了贵妃那里恐怕更难办吧。君离却似不以为意,“这有什么,高宗皇帝还有游龙戏凤的美谈,将卖茶女子带回宫里封为贵妃,后来还尊了西宫太后呢。我将来不过是个闲散王爷,娶妻当然要娶喜欢的人,难道母妃还能阻拦?”正好前面是青石台阶,君离瞧着左右没人,忽然屈身将她打横抱起,笑道:“你这是在为我们的婚事担心?”“才没有!”青梅矢口否认,连忙挣扎着站到地上,鼓起腮帮子瞪他,“你好歹是个王爷,做事能不能靠点谱?”谁料君离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