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24
笔。洋洋洒洒近万字,先说朕登基之后干了多少大事、好事,多么牛逼了不起,再说朕修了礼,强调确认了谢团儿的合法地位,又把谢团儿吹捧了一通,怎么雄才大略实心任事,最后才说保保是个孝顺聪明的好孩子,以后朕的江山就交给他了,祖宗保佑啊,群臣支持啊,朕要挂了,拜拜了您呢。保保本就熬得气息奄奄,听见这一道传位诏书差点被气得吐出血来。说他娘雄才大略实心任事,说他孝顺聪明。不就是说,以后国事让他娘cao心,叫他老老实实孝顺亲娘,听娘的话吗?这到底是传位给谁?!传位诏书读完了,保保正在头昏眼花时,皇帝又一句三断地传了口谕:“皇太孙继嗣皇帝位后,宝宸公主晋太后,临朝称制辅政。”辅政。临朝辅政。临朝称制辅政。这是三个完全不同性质的事情。皇帝前几日向保保交代遗诏时,只说让谢团儿辅政,从未提过临朝,更甭提临朝称制了。太后在后宫也可以“辅政”,平时不理事,外臣到后宫告状时,太后再敲打敲打皇帝,这叫辅政。临朝辅政,就是太后要跟着上朝,要直接面对外朝的大臣,直接插手管理政事,向皇帝建议建言。通常这种程度上的“辅政”,皇帝就比较难受了。临朝称制就更不得了了。朝廷只认皇帝的圣旨,太后临朝辅政时,通行政令也要用皇帝的名义颁发各种诏书圣旨。所谓称制,就是太后可以不通过皇帝准许,甚至根本不和皇帝商量,直接颁布制诏圣旨,完全自由地行使皇帝的权力。保保一口闷血捂在心窍之中,耳中嗡嗡作响,抬头看着皇帝。他不明白,为何短短几日之内,皇爷爷就改变了主意?临朝称制?真是可笑至极。既然要阿母临朝称制,那还立我做什么?!立阿母不就行了吗?不止保保惊讶不解,在场听着皇帝最后一句遗命的所有人都懵了,连谢团儿都惊讶极了。满朝错愕之中,谢茂轻轻握住衣飞石的手,只是看着他,满眼含笑。溘然长逝。※谢茂眼一闭,一睁,人就来到了系统虚境。看着保保气得暗中吐血差点要昏迷的模样,谢茂才出了这口恶气——“你当朕昏睡着,就不知道你怎么怼朕的小衣了?”“小畜生,白眼狼。”“朕还活着你就敢欺负朕的小衣,朕死了你还不翻天啊?朕还治不了你了?”“呵呵,朕叫你亲妈临朝称制,你娃傻眼了吧?”“气死你丫!”“该!”第238章振衣飞石(238)衣飞石清楚地听见了皇帝一口气咽下去,那熟悉的身躯就陷入一片死寂。他怔怔地等了一会儿,皇帝始终没有再吸气,跃动的心脏逐渐停止了跳动,浑身血脉失去了张力,刚刚还活着的人,瞬间就失去了生气。等了一会儿,再一会儿,皇帝仍旧没有呼吸。恐惧在此时才狠狠地攫获了衣飞石。赵云霞与几位太医上前,检查皇帝身体,宣告皇帝龙驭上宾。早已准备好的皇四子谢泽开始痛哭,群臣开始痛哭。相比起哀哀嚎啕的大臣们,谢泽哭得也算真情实感,皇帝活着,对他再不好,他也是皇子,皇子即一等亲王待遇。如今皇帝死了,他瞬间就从皇子成了皇叔,给什么待遇还得看小皇帝高不高兴,喜不喜欢,心里能不难过吗?谢团儿跪在一边只是流泪。她一生从未有嚎啕大哭的时候,念及皇帝自幼的爱护扶持,想起谢朝塌了一片高天,她更多的是伤感唏嘘,还有一种突然踏上台前的茫然与踌躇。临朝称制。皇帝临死之前,居然给了她这么一道遗旨。保保也很想装着伤心流涕的模样。可惜,他的体力已经不允许他再装了。众臣只看见皇太孙膝行上前,扶住大行皇帝垂下的一只手,哀哭了两声,他身边的伴读李承鄞已夸张地哭求道:“陛下!大行皇帝龙驭上宾,群臣期盼新君,您千万不可伤心太过,哀毁伤身呐!”陛下。衣飞石看了李承鄞一眼,再看看假惺惺跪在皇帝身边的保保。是了,死了的皇帝,叫大行皇帝。如今的陛下是保保。全天下只能有一个陛下。他跪在龙床边上,离皇帝近在咫尺。就和无数次一样,只要伸手就能拉住皇帝的手,往前一步就能抱住皇帝的身子,就能亲吻皇帝的嘴唇。可是,明明是死别,他却不能与皇帝告别。因为,群臣在此。因为,新君在此。衣飞石尽力拖延着离开的时刻,想要在皇帝龙床前再跪一会儿,新君却哭着看他。皇帝活着的时候属于他,死了就不属于他了。衣飞石明白这个道理。他只是还未习惯这种落差。可就如同皇帝那咽下就不能再起来的那口气一样,有些事一旦发生了,就再也无法回转。皇帝崩了。山陵崩。衣飞石第一次真切地明白,何谓山陵崩。那就是一整个世界都坍塌成片,将自己一同埋葬其中,无处可逃的劫难。耳畔是难听刺耳的哭声。有多少真心的,就有多少无心的。衣飞石一步步膝行往后,从龙床边上的承足退了下来,退出了那片他与皇帝多少次赤脚踏足的厚毛地衣,退出了距离皇帝最近的私帷。保保在龙床前。谢团儿在龙床前,谢泽在龙床前。那是皇帝后嗣,他们合该在龙床之前,为大行皇帝的逝去痛哭。衣飞石只能跪在内帷之外,尽量离得近一些,还得顾及身边亲王大臣的身份,不能太过僭越。谢范在此时扶了他一把,两眼泛红地架着他:“襄国公!”理应在前。可是,没有这个“理”。衣飞石按住他的手,俯首一个头磕了下去:“请太后、陛下节哀。”皇太孙的伴读李承鄞叫嚣半天无人理会,襄国公退后一个头磕下去,遵一声“太后、陛下”,群臣方才跟着上前大礼参拜,没口子地劝新君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