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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带着仪仗队从皇城开始,沿着城中央的大道一路向南,沿途会伴有歌舞,还会制作一种特殊的点心,用油纸包裹好从花车上向四周抛去。虽然没有什么根据,但民间很相信如果能接到这种点心的话,就能带来很多好运,甚至还有人说吃掉这种点心的话会撞桃花运。且不说这种没根据的话,冬祭这天人们为了见识见识皇室的依仗总是在半夜聚集到街上,由此也催生了冬祭这天的夜市往往会摆一个通宵,人们也乐意在夜市上吃一吃、逛一逛,总之是个热闹得不得了的日子。宋映辉和贺稳连日来一直忙着准备,直到依仗的车队送出宫门才松了一口气,他和贺稳是不能接近神坛的,所以没办法跟过去,神坛那边的调配都交给了桃雀去办。桃雀自从在呈泰宫独当一面之后,受到了太皇太后的赏识,已经是宫中名正言顺的女官了,哪怕资历还没办法与浣溪之类的姑姑们相比,但只要这次冬祭能够不出差错,桃雀就绝对是宫中屈指可数的红人了。太皇太后自从她坐上太后之位开始就一直主持冬祭,因而当今太后尹晋兰从来都没有踏进过神坛一步,隐隐有传言说是太后觉得她阴险狠毒,怕她亵渎了神明。然而今年却是反常,太皇太后前天夜里叫了喻持婉去她那,隔日一身白的喻持婉就乘着一台小步辇跟在太皇太后身后。仪仗的队伍前脚出了宫门,各种风言风语就立刻在宫中传开来,所有人都猜太皇太后是准备要让喻持婉接任后宫之主,恐怕太后要失势了。夜已经深了,贺稳和宋映辉却还在流渊阁里点着灯,贺稳是平淡地在等待着,还扯了一张纸画起了画来,宋映辉却有些坐立不安。贺稳的笔法很不寻常,调了各种颜色一层一层地叠上去,他画的东西比传统的笔法更逼真,宋映辉瞧着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慌张了?”“没有……”突然被问到的宋映辉又拖沓又小声,“我只是有点担心……”“担心她会狗急跳墙?”贺稳手里的笔没有停下来,他也没看宋映辉。“她是那种人。”纸上渐渐被勾勒出山峦和宫殿,贺稳好像依旧专注在自己的画上:“为何?”“我见过她杀人。”宋映辉犹豫再三,没有把母后被害的事情讲出来,如果是自己主动讲出来的话感觉跟故意讨人怜悯一般,“她在很多人面前杀了四皇叔,血溅了她一身可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夫子你说这岂能不是心狠手辣呢?”“心狠手辣?”贺稳取了一只新笔来,用剪子将前端的剪平后稍稍蘸了朱红色的颜料,然后他直接用手在在画纸上方来回拨弄笔端,颜料落在纸上的样子就像是血点一样,“无论是谁杀了人都会被染上一身的血污,争夺天下又怎能不见血腥呢。”宋映辉没办法否认贺稳说得有道理,只是四皇叔死去的模样一直记在他心里,他不愿意做那样去伤害别人的事情,“非是这样不可吗,难不成就没有流血的方法?”“那就只能由你来流血了。”贺稳说得很从容,宋映辉眼前立刻浮现了自己倒在血泊之中的样子,随即又出现了一身血污的贺稳,太过真实以至于让宋映辉都失神了许久。正在这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张福海从外面进到流渊阁里。贺稳随意将手中的画丢在一边,他很严肃地看向张福海,直到看见对方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贺稳才放松下来露出一个笑容。宋映辉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心里被什么东西堵得难受。等到了这个消息之后,贺稳也像是耗尽精力一般,难得在人前也打了个哈欠。他提醒宋映辉早一点睡下,而自己则连夜离去说要去搬救兵。宋映辉为了冬祭准备了很久,又熬了大半个夜晚自然也是困得耗不住,可等他真的躺倒床上的时候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了。本来以为是太过在意贺稳的话,可宋映辉今夜却一点都没有想到贺稳,反反复复出现的是四皇叔死去时候的场景。太后刺死四皇叔的时候,说他是因为贪心才会死的,宋映辉却不认为四皇叔是想争取什么天下或者江山,他像是被逼无奈似的,宁可自己流血也不愿意屈服,现在想起来宋映辉觉得也许四皇叔早就知道自己要死去了。为什么呢,宋映辉不觉得有人可以那么淡然地去面对既定的结局。实力都没有几分的自己却还想要争夺江山,这又是不是太过贪心了,是不是等待着的也注定是失败?宋映辉越想心里越难受,更加睡不着,他把自己在被子里裹了好几圈却越来烦躁,大冬天里居然觉得很热。等天都放明了宋映辉才终于重新将睡意找回来,等他自然睁开眼睛的时候又是黑天了。宋映辉一醒过来就发现张福海站在床边盯着自己,他揉了揉眼睛问道:“小福子,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刚刚过晚膳的时间,陛下要不要用晚膳?”“现在先不吃了,小福子晚一些时候备下夜宵吧。”宋映辉刚起来没什么胃口。张福海走到一边拿过来早就准备好的外服,“请陛下更衣。”“嗯?”“太皇太后年事过高,在祭典中昏过去了,神坛中由皇后娘娘做完供奉。”张福海向窗外看了一眼,“约莫再有一会儿太皇太后就会回到皇城中了。”宋映辉不着痕迹地迟钝了一下,随后就让张福海替他更衣备撵,提前往太皇太后宫中去了。宫中俨然已经大乱,太后比宋映辉到的还要早一些,她身边的女官各司其职,太医们一脸沉重地聚在一起。太后懒洋洋地靠在一张榻椅上,单手端着一杯茶,仿佛什么事都跟她无关,见到宋映辉来了也没有摆出一副傲慢的架势,只是冷冷淡淡地说:“来了。”“见过太后。”宋映辉本就不擅长应付太后,如今一见到她更是只能想起母后被害死的事情,他甚至比太后的语气还要冷淡。太后虽然是头一次见宋映辉这个态度,可她还是什么都懒得管的样子,奇怪地是她竟然跟宋映辉主动说起话:“昨夜哀家梦到了浩初,他在梦里居然叫嚣着要向哀家索命。”宋映辉只觉得她的话很刺耳,忍不住出言反驳:“太后居然只梦到了四皇叔一人,置他人于何地。”“陛下长进了。”太后盯着自己手中的杯子,“哀家曾经也跟陛下一样的没出息,被人欺负了也只会忍。后来变成了心狠手辣的模样,哀家就再也没输过。”“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哀家也信得这句话,不过哀家也不知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