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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多管闲事的鬼,不仅知道他叫祁野,还知道他是童子之身。 当时祁野心里想,如果我用童子尿滋你,你走不走? 其实不能怪十七岁的祁野淡漠,换做谁都不乐意和一只萍水相逢的鬼交朋友,特别是这只胡作非为的鬼还让他负债累累。 黑黑把他的心里活动摸得及透:“行了,你用尿滋我,我也不走。” 少年的心思被黑黑一语道破,对方营养不良的脸上尴尬得有些发热,黑黑心满意足,年少的自己可真是好忽悠。 他太了解少年时期叛逆的自己了,看他那副忍而不发的模样,就晓得这家伙想点啥,他隐忍得再好,也骗不过自己。 他小时候确实比一般孩子更难相处,不满周岁死了爹,亲妈在他三岁时改嫁,好日子过不到五年,连亲妈也出车祸死了。 八岁的他没有可以托付的亲人,那位被他唤作叔叔的后爸咬着牙将他养大,叔叔自己也有个孩子,还有个瘫痪的老母亲,经济压力很大,祁野十二岁就开始胡乱打工干活,贴膜摊煎饼卖麻辣烫都干过,被城管撵着跑几条街的情况时有发生,有时候被罚一单,一个月又白忙活了。十五岁时已经基本不接受叔叔的钱,甚至每月给叔叔一点钱当做自己的住宿费。 他性格过强过独立,喜怒哀乐从不轻易外露,更不喜麻烦拖累别人,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养不熟、无法亲近之感。 加之他自小能视鬼怪,幼时分不清人鬼经常被鬼搭讪欺负,路人视角看来就是一个古怪的孩子神神叨叨自言自语,再长大些,祁野为了避免这种尴尬状况发生,索性把自己封闭起来,别说鬼了,他和人基本都不交流。 今晚主动制止黑黑,可以说是意外中的意外,不是穷疯了就是脑子抽了。 “喂,你脖子流血了。” 兴许是刚才小鬼指甲划的,黑黑没留神,祁野也没留意,伤口不深,从耳后拉到喉结上方,细细的渗着血珠子。 “没事。”祁野抬手就要去擦,黑黑喉头却动了动,魔怔般上前按住伤口,殷红的血沾在他苍白的手指上,黑黑的心狠狠的跳了跳。 不是形容词,是真跳,作为一只死了多年的鬼,黑黑的心脏早歇业了。 此刻,它却在没有血液的胸腔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祁野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被对方手指触碰过的皮肤guntangguntang的,就似被火烧了一下般,他下意识向后躲,脚却似生了根动弹不得。 嘭嘭嘭—— 沾在黑黑指腹上的血渗入皮rou,一抹热流从指尖窜到掌心,又淌过他的心口,摧枯拉朽的蔓延至四肢百骸,过电般的强烈感觉让黑黑错觉自己活过来了。 滋啦滋啦滋啦—— 黑黑的灵体开始像接触不良般忽闪忽闪的,他突然不受控的跪倒在地,少年被他猝不及防的动作吓到了,迟疑了片刻弯腰伸手去拉,可他还没触到对方,黑黑就滋啦一下消失了。 什么情况??? 精神病院的道具房又恢复沉寂,白炽灯光线惨淡,将祁野的身影拉长,覆盖住方才黑黑待过的地方。 这老凶是害怕赔钱跑路了?看他也不像是这么怂的鬼,祁野摇了摇头。 变故发生得太快,让他有些头脑发昏,对方是鬼,遇到鬼绝非好事,被搭讪纠缠更难搞,现在这老凶自个儿消失了,倒是省心。 如此想着,祁野撸起袖子将破损的道具归置好,镜子今晚是换不了了,只能明天一早清场后再找人了。 他算过,五楼一共有十三面镜子,几乎都碎了,他那五百元的日薪可不够赔,这一天又白干了。 祁野下楼迅速到化妆间上了妆,他即负责道具又扮鬼,日薪可以再涨两百。 因营养不良肤色苍白,加之常年熬夜黑眼圈重,少年的割腕鬼妆极好化,给他化妆的小jiejie还一个劲儿夸他生得好,好好收拾收拾可以混个网红当。 小jiejie会哄人,祁野自然不往心里去,就他这性格,靠脸吃饭下辈子吧。 客人陆陆续续的排队进场,或许因为这一整天滴水未进,加上刚才又被吸了阳气见了血,祁野此刻脚步有些虚浮,客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他只觉得太阳xue一跳一跳的疼,好几次险些摔倒,眼皮沉重guntang看东西都出现重影。 不多久,祁野苍白的脸上开始出现病态的红潮,很显然发烧了。他虽营养不良,但身子底子并不弱,算起来已经两年没感冒过,怎么突然发起了烧? 好在开业第一晚没出什么事故,祁野想,多亏了那老凶把鬼都吃干净了,没被吃的也早跑了。 好不容易挨到最后一波客人离场,清场后强哥给他算了笔账,五楼的道具损坏他得摊一半,再打个对折,总共一千五。 祁野头晕眼花的没气力反驳,胡乱应下就赶凌晨班车回市区的家里,一路上他将头靠着车窗,身体发冷发颤,好几次睡着了又被颠簸醒,额头在车玻璃上敲了个包。 头起包没事儿,可别又把人家的车窗敲坏,打个工结果连裤衩都赔光也太惨了。 祁野虽然烧得思维混乱,但他一路上也注意到了一点,他独身一人坐在驶在荒郊野外的末班车上居然平安无事。 若放在往日,他定被孤魂野鬼闹得不得安生,鬼虽然不会真的吃他,但很喜欢对他纠缠不休,不要脸一些的甚至趴在他背后咬他脖子挠他耳朵吸阳气。 耳根清净了,真好。 祁野实在支撑不住,裹着衣服缩着脖子闭目养神,半梦半醒之际听到几只小鬼在不远处窃窃私语—— “他身体里那位睡着了吧?要不我们去偷偷吸一口?” “你饿疯啦?敢动那种级别大佬的猎物!” “舔一舔还不行么?” “口水擦一擦,被大佬打上印记的就别碰了,轮不到我们。” 祁野模模糊糊的想,大佬?大佬是谁?哪有大佬?没想清楚又睡了过去,天昏地暗。 …… 醒来时天将蒙蒙亮,祁野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家里的床上,身上的棉被掖得极严实,屋子里暖融融的,暖和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他怔了怔,发现多年没舍得开的空调被人打开了,暖风呼呼的吹,祁野蹭的一下坐了起来,这电费得多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