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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个理由的……他慌乱地竖起全身的戒备,胸中好似有一锅沸水煎熬,本能就要否认两人的关系,可叶云奇期盼又受伤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不敢多言的神情十分凄苦,分明知晓若再不开口,自己恐怕再也脱不了干系。可若又真的承认……那他这么些年岂不是……岂不是一场笑话?他前二十年早就将性情养得不可动摇,骨子里早就认同自己就是一个纯粹的西域人,这时候却被告知,他应该是同武林盟一派的中原人,怎么可能轻易接受?贺长风抓紧手指,嘴唇颤抖,乍又看到叶云奇的泪一滴一滴落下来,一时心神大乱,闭着眼睛道:“不、不会的!我明明……”“你还不肯认我么?”叶云奇惨淡地退后一步,鬓角霜发微微随着动作抖了抖,贺长风恍然间记得上次和他交手时,他的头发还没有白到这种地步,不知这短短时日内多么憔悴,才会如此。叶云奇沉默了一阵,才痛苦不堪地道:“也罢,是我和她对不起你母亲,我有必要让你得知真相。她那时候好妒,又怀胎十月,不许我陪着她去西域,我只好暗中托人照料……岂料、岂料世事无常,所有人都惨遭毒手,你也不见了下落……算来都是我和她作孽,你恨我也好、不认我也好,都是我自作自受。”“如果不是她那么顽固偏执,而我也不依惯着她,你母亲或许就不会……”“够了!”贺长风听他此言,混沌之中忽地电光一闪,竟明白过来他口中的那个“她”便是叶律之的母亲,登时一口气悠悠堵在胸间,不上不下地卡在最说不得的地方,面色雪白:“你别说了!我——我——”叶律之和他这般的关系他连说了两个“我”字,发黑的眼前冒出无数金星,话语却是难以为继,急促喘了几声,直觉一颗心都落进了谷底,竟堪比那日锥心之痛,好不容易长出的血rou又再次被剖开了。第38章殷红3叶云奇大恸,握着他的手:“你还是不肯认我么?”贺长风被一寸寸锯开了,猛然挣扎着道:“我——”他眼睛前蒙上一层模糊的雾气,一点点想起来了阿木尔曾说过的话:“你和他长得还有点像。”细看叶云奇的大体相貌,竟然和他的五官轮廓有不少可以重合的地方。贺长风冷汗涔涔,心底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叶云奇颤巍巍地从怀中慢慢拿出一卷小像:“这是我二十多年前为你娘作的,你不想看看么?”他说着,打开了画卷。画上的女人细眉雪肤,笑意浅淡,眸色与他都完全一样。“怎么会……”贺长风惊愕地抬起头。叶云奇的视线绞得他都快窒息:“长风,我是你父亲……你回来吧。”“父亲?”他终于将信将疑地颤抖着开了口,痛苦地吐出这个称呼。叶云奇喜极而泣,举起干枯的手掌,撩起他被热汗打湿的额角,哽咽道:“好孩子。”难道真的要回去么?回到武林盟,背弃将自己养大的飞星教么?贺长风脑海中一时百转千回,用尽力气地闭着眼,虚弱地道:“你先出去,我累了。”叶云奇擦了擦眼角的泪:“今日你累了,好好歇息。改日我带你的弟弟来看你,他现在就在武林盟之内,想必也很欢喜见到你,我都还未告诉他这件事呢。”“不必!”一听他说到什么弟弟,贺长风如惊弓之鸟,蓦然加重声音,随即意识到自己反应似乎过于强烈了,装作疲惫地勉强一笑:“我不要什么弟弟meimei来。你不要告诉他我的事,我不想这么快接受。”叶云奇被他吓了一跳,仔细想想,依贺长风性格,一时半刻决计难以消化这么多事物,只得道好,暗暗祈祷贺长风愿意慢慢接受自己。等他一走,贺长风就失却了所有思考能力,颓然地望着那件大氅,千头万绪都尽沉在心底。他偏头想了很久,胸口那股挥之不去的烦闷感再次涌现。是受斩月剑法的影响么?贺长风凝神默念心法,半天才压下那阵不安的躁动。斩月剑法练得越厉害,越容易控制人的心神。叶律之练的十五式,不知道是否也会如此……这般恍惚过了三五日,林修诚发觉不对了。再一摸他的额头——烫得同火炉一样。因叶云奇向他交代了贺长风的身世,让他不要透露贺长风的讯息,林修诚只好亲自将此事禀告给他。叶云奇摒退其他人,看到他发白的面孔,叹了口气:“长风。”贺长风眼睛只张开一点,看了他一眼,哑声道:“叶城主。”叶云奇苦涩地摸着他的头发道:“不能叫爹么?”贺长风下意识摇头,手腕也动了一下,本就苍白的腕在挪动间露出数道深红色,分外狰狞。叶云奇不安地捏紧他的手,缓缓输了几道真气,谁知不消半刻,贺长风的脖颈四肢突然发红,像是气息相互冲撞所致。贺长风眉发都被汗浸湿,依旧倔咬着不泄出一点痛叫。叶云奇连忙再探他气海,原来是注入的真气与他本来功法大相庭径,两相排斥,不可开交。而且那股气息,一直沿着四肢尽头流去了,若是再缚着他,真气一旦在四肢处激荡交缠,贺长风就会成为一个废人。他拿出匕首,照着那天蚕金索努力划了一下,本想这东西应该很难割开,岂料一碰便断,惊疑之下却也顾不得其他,将那东西齐齐割断了,这才冲着他腕脉处,注入更多的真气,想将逆行的气流收回贺长风的气海。就在大功告成的时候,贺长风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随即,叶云奇的身体便无法动弹了。贺长风咳着气,因为疼痛半晌才起身,好一阵子没活动的身体连走路都不太稳。他望着叶云奇脸上浮现的伤心,推己及人地想,若他是叶城主,大概也会这般难受吧。他慢慢地道:“对不起,父亲。我……不能留在武林盟,请你不要找我,我发誓,这辈子都不要再下日月山一步,如果我食言,就教我失去最喜欢的东西。”“贺长风!”叶云奇的哑xue并没有被他点,他又急又怒地说:“你既然喊我父亲,为何不能留下来。我念了你二十多年,难道就只为了这短短几日的相见么?”贺长风扯出一个勉力的宽慰姿态,声音微微哽咽:“你不要将这事告诉叶律之,好么?”他提到“叶律之”三个字的时候,神色间仿佛都染上了柔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