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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试摇头。巴兰觉得自己提了一个蹩脚的提议,听起来就像是专门往伤口上撒盐的话,绝对可以被划入“低情商语录”的那一类——谁会去参加前女友的婚礼,看自己喜欢的女孩儿和别的男人结婚?巴兰坐到苏试对面的椅子上,伸出双手拉住他的双手,握在手中,诚恳道:“我可以留下来陪你。”那样当然很任性,缺席一个应该到场的婚礼,太过失礼,对于一个贵族来说是很不体面的行为。也许连阿托莎都会怪罪他。但对巴兰来说,有些东西,再不挥霍,就来不及了。巴兰小的时候,常常为了争一些在别的血族眼里看来不合规矩的东西而犯错。洛兰-西西拉伯爵就对巴兰说:“你应该尽可能地去追求自己最迫切想要的东西,而我会在你身后,等你回头,我才会给你我的建议。”他知道和他在一起,会遭到整个血族的反对,他知道他们之间,有几百年的生命鸿沟……巴兰从来没有学过妥协。如果他不能用一生去爱他,那就努力地把一生的爱在一百年内交给他。“我真的没关系,”苏试反握了一下巴兰的手,微微一笑,“等婚礼结束,就一切都过去了。”他不可能爱已经结婚的人,即使演戏也不可能。对于别人来说,可能会情难自禁。但对于他来说,不会。因为他是一个爱得很慢的人,可以随时中止自己的感情。“那你会想要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吗?”巴兰看着他,想要这么问:“你会……考虑我吗?”但最终,他没有说,只是忍不住翘起唇角。他知道,他说“一切都过去了”,那么这一切迟早都会过去。他知道他喜欢女孩儿,但他可以等,慢慢地等。“哆哆哆”,门口传来一道男声:“巴兰少爷?”是马车司机在征询催促了。“去吧。”苏试缓缓地眨了下眼睛。巴兰没有回答,只是将脸倾向他,给了他一个脸颊吻。脸颊吻在梵派尔只是普通的见面礼仪,其实吻是虚吻,苏试虽然疑惑巴兰为什么以此来告别,不过也不以为意。他不知道在血族的夫妻关系中,亲吻脸颊常被用来在卧室以外的非私密场合,表达爱意。巴兰离开后不久,苏试便收到了一则简讯:“今晚午夜,到城堡来……那个答案,我想亲口告诉你。”发信人,薛西斯。第七十三章:宣誓(本卷正文完结))婚礼在莉莉丝教堂举行。该教堂属于绯色丽的公共产业,但主要由薛西斯资助捐建而成。教堂陈列的红木长椅璀璨如洗,上面坐满了血族,通向神坛的大厅过道已经铺上了血红色的地毯。空气里满是喜悦的音乐和鲜花的清芳。戒童将戒指奉给充当司仪神父的尤迪特伯爵——阿托莎尤迪特的父亲。这是一种象征,意味着即使在结婚以后,父亲也仍然是女儿的保护人。奏响[1],镀金的大门敞开,黑夜中显现出来人的轻灵轮廓。烛光在夜风中摇曳,厅内的光芒如难以捕捉的小鱼般游荡起来。阿托莎挽着家族中的兄长踏上红毯,向着高处的神坛走去。她穿着一袭洁白的婚纱,长裙如云曳地,轻透的头纱从双肩披落至地,点缀满头纱、半透明的双袖和长裙的六芒星蕾丝上又点满透明的钻石……此时她从幽暗中款款而来,昭晣璀璨,宛若带着万千星辰。音乐声停止,阿托莎站到了薛西斯面前。*薛西斯城堡一片漆暗。不少男仆被调到莉莉丝城堡维持婚礼,城堡内比往夜更寂静。苏试站在花池大厅等候了片刻。大厅中央的穹顶高而旷达,正中一面方型的六芒星玻璃罩,玻璃罩顶打开后,便清明地露出一片镂空,将星辰的光芒洒下,洒在正下方的顺着台阶向内嵌入的方形水池上。池水在幽暗中如墨,当夜风潜入大厅,黑纱缭乱,风在池水上留下银色的吻痕。洁白的水仙和脆嫩的浮萍,一起浸润在月光中,淡淡地飘散出幽缓的清香。花瓣落下水中,显得典雅又美丽。苏试站在池岸边观赏那些花,他的倒影在花朵间显现。突然,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上,被挤压的风让窗边的黑纱鼓动,水中的影像在这一瞬间碎裂。苏试转过脸,黑纱渐渐垂落,逆光的人影使夜色更黑。寒鸦般伫立,微微地驼着背,他们如默片般寂静。当他们站直脊背,抬高额头,像闪烁着地狱之火的血红的眼睛便炙透黑夜。*事后,只有花园里的园丁表示,在修剪花园里的玫瑰花时,曾听到城堡内传来一点碰撞的动静。但作为一个室外工作人员,他并没有登堂入室的资格,他曾试图凝神听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但分神让他剪断了一朵玫瑰。他慌忙补救,等再聆听时,城堡已再次恢复平静。薛西斯城堡历来治理严谨,连偷窃都罕有发生。他便不再多想,以为那一夜的意外,只有一朵玫瑰的死亡。*苏试的小半截身子摔进了水池中。台阶垫在肩背处,很不舒服,硌得有点疼。但他爬不起来,他试着抬起头,但又将脑袋枕入水中。睁开眼睛,就是一方星空。星辰落在他的眼睛里,比在夜空时还更闪亮。他躺在水仙花之间,他的面容是英俊的,英俊得很平凡。但平凡得很奇特。当他空空荡荡地站在那里,并不叫人觉得好看得耀眼。而当美丽的事物将他簇拥,却并不会将他淹没,反而显得他更美丽。他吃力地抬起手,摸出怀中的怀表,怀表几乎掉进他的胸腔中。他打开了全息光屏,用沾满鲜血的手指拨通一个号码。嘟……嘟……嘟……一秒又一秒地过去了,他望着空中的通讯屏幕,微微耸动的喉结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唇角却有一线鲜血滑下。*教堂里绿宝石烛台上闪着温暖的光,将在座的血族苍白的脸耀出金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