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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遇着烈火,金风碰到玉露,一点理智都不要了。周延聆顶着他的额头喘气:“我不会让你失望。”伍凤荣闭着眼睛嘴巴朝耳根子咧。因为缺氧脸颊驼红,像被冷风吹的,但他心口guntang,心脏跳得又快又急。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掐着周延聆的手腕,掐出个深深的红印,周延聆也没喊疼,就这么让他掐着,反而掬起他的手背在他的脉搏处吻了一下。伍凤荣耳尖一抖,倏地把手抽回来,装个没事人似的,明明是害羞了。“把案件资料给我,我和你一起找人。”“万一追究起责任……”“我担着。”周延聆还在犹豫,列车的早起广播从两人的头顶罩下来——“旅客朋友们早上好,现在是早上7点半。您乘坐的本趟K4133次列车由桐州车站始发,终点站为白河,全程2935千米,预计运行时间为32小时15分,预计到达时间为10月3日下午13点55分。本趟列车途径站有皖城、宜清、羊角、克那木。现在是早餐时间,7号车厢是餐车,将为您提供餐饮服务,请有需要的旅客朋友们前往就餐。列车办公席、医药点设在8号车厢,如需办理补票业务,请联系乘务员……”窄小的列车办公席里,列车长与保险调查员交换了一个眼神。时间刻不容缓,游戏现在开始。5.谁不想要伍凤荣这样的人应承呢?周延聆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牛皮档案袋,犹豫再三还是交到伍凤荣手里。伍凤荣先掏到一沓照片,是被害人尸体特写,角度齐全,画面清晰详细。照片里的萧全躺在湿漉漉的水泥地板上,皮肤呈青灰色,瞳孔放大,因为颅骨骨折,血从他的耳朵和鼻孔流出。唇色发白,嘴角有污迹,下巴藏着一条极小的伤口,仿佛细细的铅笔线躲在下巴沟里。被钝器击中的后脑只有肿胀,没有血迹,间接说明他有颅内出血的情况。他的双手不自然地抱着胸,校服外套的左边从肩膀上脱下,缠在手臂上,露出里面的高领毛衣。拍摄者还给校服徽标的“桐州市第一中学”字样作了特写。伍凤荣细细端详这张年轻的脸,脸上的表情是恐惧又痛苦。他是看着死亡的阴霾一步步将自己吞食的——颅内出血会直接导致颅内压急剧升高,大脑受到挤压,使大脑物质全部向脊髓移动,最终因为压迫脑干而呼吸停滞死亡。颅内出血的伤者最长可以经历几天时间才死亡,短时间至少也要数分钟,整个过程中伤者受到的心理折磨和身体痛苦就很难想象了。寒意从伍凤荣的脚底窜起,直往脑门上冲。无论如何,杀害未成年人都是极其恶劣的犯罪,什么人这么大的仇恨、这么强烈的杀意要把一个学生置于死地?“尸检报告怎么说?”周延聆在翻尸检报告,他眉头的两端深深地内陷,像两块大陆不断靠近。“做了个脑部CT,致命伤口确定在后脑上,暴力击打造成颅骨骨折外加硬脑膜上腔动脉撕裂。动脉出血太快,他昏迷、窒息到死亡的时间应该不超过十分钟。除此之外内脏和骨头都没有受损情况,说明凶手只用钝器打了那么一下,非常精准的一击毙命。死前他有和人打斗的迹象,手臂、脖子、大腿皮肤上都有淤青,背部有擦伤,可能是摔倒造成,嘴角的那块污迹检测出来是他自己的血。这场架打得很激烈,外套应该也是打斗的时候扯下来的。”说到这里周延聆顿了顿,继续往下念:“右手指甲缝里检测出微量的皮下组织和血块,很可能是划破了凶手的皮肤,说明凶手身上也会有伤痕。”“凶器找到了吗?”“警方已经确认凶器是一截脱落的水管,就在案发现场离遗体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应该是凶手扔下的。萧全的脑后伤口组织中检验到了从水管上脱落的锈斑。根据网吧的说法,这栋商铺一个星期前有水管破损的情况发生,因为影响到了业主正常的生活用水,所以请了物业来修,换了一截新的水管。旧的可能就放在网吧后门的杂物堆里,被凶手随手拿起来用了。”伍凤荣敏锐地问:“为什么说‘随手’?怎么确认凶手不是蓄意行凶的?”周延聆分析:“这两个人应该是先徒手打架,然后凶手抄起水管给了最后一下。如果凶手一开始就抄着武器行凶,萧全的第一反应应该是跑,因为他手里没有武器。力量悬殊,正常人都会直接跑。如果凶手是拿着武器和他对打,那萧全身上应该出现不止一处被钝器击打的痕迹。所以,有可能他们一开始只是想打架,到后来打得凶了,凶手才冲动行凶的。这是其一。”“其二,蓄意行凶的动机很难捉摸。受害人家长接受采访的视频你看了吗?网上有。萧全是个非常普通的学生,成绩不错但算不上拔尖,平时没有什么兴趣爱好,只有周末去网吧打打游戏。当天正好是星期五,放了学他就照例去了网吧,而且他父母知道当晚他在网吧,是父母允许去的。一个规规矩矩、没任何地方可指摘的孩子,他能得罪谁、结下这么大的仇要预谋杀人?当然,这世上很多的仇怨本身就令人匪夷所思,也有人思想极端,为了芝麻大点事情就杀人的。我只能说我希望这孩子没有惹上这种人。”伍凤荣从他手里接过案情资料,一页一页仔细地。周延聆听到刷刷的翻页声,与火车的铁轮合成一种永恒的轮回之音。他想,生命也是这样,刷啦啦地翻过,轰隆隆地被带走。“没有证据的事情先保留吧,你要先解释解释这个,”伍凤荣指着检验报告说:“你的指纹留在了凶器上,这是怎么回事?你碰过那根水管?”周延聆好笑:“我碰过萧全的脸,为了探他的口鼻呼吸,这个我承认,但是那根破管子我压根没有见过。巷子里那么黑,我哪里会注意什么水管,估计是我断片儿那段凶手把它塞到我的手里沾了指纹。这样警察就会通过凶器找到我,把我列为犯罪嫌疑人。”过了一会儿,伍凤荣啪地合上档案夹,他的刘海被合上的那阵小风儿吹起来,翘在头顶。他就这么顶着一撮豆芽儿似的头发说话:“人是在网吧旁边被杀的,最有可能的就是网吧里的人干的。现在肯定是没办法去网吧要监控录像来看了,这么大一车人,总共三百来号,一个个查是天方夜谭,只能用排除法先缩小范围,确定几个嫌疑对象,再仔细问。”周延聆同意:“凶手既然要去白河,那么车上不去白河的人就可以先撇开了。你有乘客信息吗?能不能知道他们每个人的目的地?”“这个不难,但按着这个条件能筛掉的不多。”伍凤荣解释:“白河是个工业镇,这时候去的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