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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坚强点,有点算计,在你们眼里还就不配当个女人了?女人都该是可怜虫,等着你们闲了疼一疼是吗?我要不是女人,那我准是你爹了!”程凤台一抬手:“不讨论你的性别问题。”昔日露水姻缘亲哥哥热meimei的两个人,如今态度一齐大变,程凤台把她当成生意对象那么看,势均力敌的,很有头脑的,因此不再怜香惜玉;曾爱玉把他当个钱囊银袋,活的字据,范涟的喉舌,因此不再装娇撒痴。两人抱着手臂各据一方,也确实很不像一对适龄男女独处一室的气氛,都很有一股子威势。曾爱玉带了点火气,懒得废话了,伸出三个指头:“开个实价这个数,孩子不论男女,生下来他抱走。”程凤台道:“万?”曾爱玉道:“加个零!”程凤台简直要倒抽凉气了:“你疯了?这能买多少大姑娘你知道吗?范涟努力一点,能生下一个四九城的人!”曾爱玉收回手:“那你让他生一个四九城去!孩子生下来,是姑娘我卖窑子里,是小子我卖戏班里。”程凤台看着她半天:“你要这么些钱派什么用?别说留着花,守着孩子当个天长日久的摇钱树不是更有得花?你一个做妈的,宁可丢下孩子带着那么大笔钱一走了之,总有个目的性吧?说来听听,我看着还价。”曾爱玉一扬眉毛:“没目的,就是留着花啊!”程凤台想了想,一笑道:“那么我和你交交心,我的亲娘和你差不多,你跳舞,她唱歌。她生下我,我还不认人的时候,她就管我爸爸要了一大笔钱远走高飞了。她是在家觉着寂寞,要去香港继续唱,继续玩。你是为了什么?”这回轮到曾爱玉吃惊了,没想到程凤台是这样的路数,更没想到程凤台是这样的出身。两个人对望了一阵,她道:“我要把我家的房子赎回来,还有家里人,都找回来,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她声音低了点下去:“时间拖得越久,越难找。趁着年轻,我得快点儿来钱。”程凤台默然沉思了一会儿:“这些年你手头的现金珠宝总攒了二十来万的吧?五十多万的房子,搁哪儿都是叫得响的人家。你……”曾爱玉打断了他:“别问这个,我不会说。我干的这些事,放在家乡都够沉塘了。”程凤台现在的心意和神情完全就变样了,这个曾爱玉,不仅戳痛了范涟,也戳痛了他。谁没点不堪回首的过去呢?再看见遭遇相同的人,动心动肺的,说同病相怜都是轻的,简直一奶同胞一般了。这孩子与他身世仿佛,显然是和他有缘分。曾爱玉也看出他的变化,因此态度也柔软下来,转着手上一只戒指等回音。程凤台一拍大腿,慷他人之慨:“就这么定了,三十万,打碎他的门牙,我也给你狗嘴里掏份钱出来。”曾爱玉见到他的义气,心里不免有些感动,道:“你不怕我编瞎话骗你呢?”程凤台道:“骗就骗吧,这么巧骗到我心坎儿里了,也是我活该受你的骗。”曾爱玉气势消减下去,又像个弱女子了:“这不是一笔小钱,范涟要不愿意呢?”程凤台笑道:“那就我出。”曾爱玉不解地看着他,她可不信他俩猴儿精猴儿精的生意人能有通财之义。程凤台沉声给她解释:“你这个孩子,范涟托付给我养活了。范家情势很复杂,我没法和你说,总之是对孩子不好,对范涟以后的婚事也不好。我家干净。我媳妇是孩子的亲姑妈,不会待薄他。”曾爱玉想想范涟那个窝囊脾气,是不如交到程凤台手里可靠,嘴上仍不饶人:“你媳妇和范涟隔了一个娘,还能有多亲?你又怕老婆。”程凤台失笑道:“谁说我怕老婆的?”曾爱玉道:“不用说,我一看就知道。”程凤台正色道:“我媳妇是爱跟我没好气,对旁人还算仁义。她要心肠不好,再怎么有恩,我也丢开她不理了。”曾爱玉觑着他瞧,程凤台道:“这些你就不用想了,真不放心,自己留下带。”曾爱玉扭过头。程凤台拍拍膝盖站起来:“明天我让人先送一笔钱来,你吃得好点。再给你找个小护士照顾你。恩?”他一面说,一面看那墙壁上挂的钟表,一看之下心惊rou跳,商细蕊那儿的戏都演了大半场了,这还了得嘛!急急忙忙抓了衣服就要走,曾爱玉送他到门口,他不忘拍拍曾爱玉的臂膀:“不用送,好姑娘,讲话爽气,过两天我再来看你。”他是真不把曾爱玉当女人看,就差和曾爱玉握一握手,道一句合作愉快了!第71章程凤台着急火燎地跑到戏园子包厢,见到商细蕊,第一个反应就是放心了。钮白文坐在商细蕊一桌,与他交头接耳聊得正热闹呢!这可好,有人专门陪着玩儿,使他不寂寞,他脾气就要小得多了。侍应生将要领程凤台落座,程凤台一摆手,静静走到他俩身后背着手站着听。这会儿商细蕊的师父不在台上,就听见商细蕊闲聊天道:“锦师父带来的这个胡琴真不错。”钮白文笑道:“您年纪轻,难怪不认识这位cao琴的。这位当年在北平——那时候还得叫北京了,在咱老北京可是排得上字号!鼓乐行里的‘清平乐’,听过没?清是何少卿,平是齐家平,这一位就是乔乐乔老板。老人儿了!等散了戏我还得去拜会拜会他,商老板一块儿?”商细蕊道:“散了戏,我要和锦师父吃宵夜,到时候一起吧!”他想了想:“怎么cao琴的还称上老板了?”钮白文笑得哼哧哼哧的:“他是角儿呗!哈哈,哈哈!cao琴的是和角儿一块儿劈账的,是吧?原来你的黎伯能得多少?”商细蕊一点儿也不避讳这种问题:“和我一向是拿四成,和别人,黎伯多的时候能有七八成。”钮白文点头:“黎伯的琴是好极了的,就是不怎么出名,我还奇怪呢,怎么我在北平这么多年,从没听说过他老人家。想不到傍上你这碗饭,大器晚成了!这个分账法儿是按能耐不按名气,商老板您仁义!”商细蕊自己也在那儿点头,认为自己很仁义。当初在汇贤楼,他就听出来黎伯的琴艺非同凡响,就是总犯懒,总在敷衍,总想赶完了戏回家歇着去。是他把黎伯葬在心底的那抹戏魂儿给勾出来了。钮白文道:“反正在我们琴言社,还是胡琴拿不过角儿的份例。这个乔乐老爷,有一回和四喜儿配戏,四喜儿抽多了大烟,上了台还醉烟呢。下戏分账,乔乐硬要拿七成,说:‘要不是我给你托腔保嗓,你这出准现眼了,座儿听不出你的岔子,不是因为你高明,是因为我给你遮掩过去了。’好嘛!四喜儿当年是什么腕儿?他一开嗓子,居然被个拉弦的拿了大头,都结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