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结界（rou吃太多也会腻，来点剧情吧）

    谢莹尖叫一声，慌忙站上沙发，双手护在胸前。这样的反应就跟鸵鸟似的藏不住自己，看起来很好笑。

    你让无关的小东西离开这个房间，趁它们慌忙逃窜时，你观察了一下谢莹的家。

    房子的装潢比想象中的要简单——她身上精致的打扮和穿着让你以为她是住在娃娃屋里的有钱人大小姐——家具大部分都是藤木制的，上面盖着长辈们喜爱的花花绿绿蕾丝防尘布，一台年代已久的电视机两侧的柜子里摆满了各种手工制品，有羊毛毡、橡皮章、十字绣，那些需要耗费大量精力和时间的手作犹如战利品般整整齐齐放在上面。

    “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她小声问。

    “你不如先告诉我，上次你来我家有什么事吧？”

    你坐在她面前双手环胸，故意装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我没有、没什么要找你的。”

    “你忘了我家有个古怪的外国人守门了？”

    “……”

    “你有什么事找我吗？为什么之前要删了我微信？为什么刚刚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直接挂断？”

    她涨红了脸，很久才犹犹豫豫道：“我不想找你了，我后悔了，请、请你离开我家好不好？”

    “如果我不离开，你会攻击我吗？”

    实际上你心里也没底，如果说你对修仙的人来说是一只蝼蚁，那即使有半仙血统的她，对你而言也是有着绝对的血脉压制。万一真打起来，你的胜算不大。

    僵持一会儿后，你换了一种方式问：“以前你知道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不过你没告诉我，是因为怕我不相信，说你是神经病吗？”

    浅褐色的眼瞳终于落在你身上，她吞吞吐吐道：“不是那么简单的……”

    “那你知道边璟和、边璟被鬼缠过吗？”

    问题刚刚问完，你立刻知道了答案：边宇田跟其他鬼抱怨的时候根本没提更多让它不敢轻举妄动的人物，谢莹肯定是知道边璟的情况，而且选择了袖手旁观。这让你有些难以置信和失望，毕竟她看起来像是会帮人的，除了人畜无害的外表以外，还因为她作为半个天使的身份，还因为她帮那么多弱小的鬼看病的副业。

    “……”

    “你来找我的那一天，我还被人追杀呢。我想，你的目的应该跟他们不一样吧？”

    她把视线移到了点缀着翠色圆点的瓷砖地板上，问：“如果……假设有一天，你发现边璟……或者是其他亲人，有一个更可怕的秘密，你想阻止但阻止不了，那……那你会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让他们帮忙吗？”

    你忍不住嘴角上扬，声音也轻了下来：“如果说我也在做一样的事，你会相信吗？我也需要其他人的帮忙，后来才发现那个人就是你。”

    她在你脸上停顿了一下：“你不觉得这是一种背叛吗？”

    “你有向他承诺过什么吗？”

    她摇摇头。

    “那就不算，不是吗？”

    “如果做这件事对他有好处，你不觉得阻止他，就相当于在伤害他吗？”

    “如果那件事对他真的有好处，你就不会说那是个可怕的秘密了。”

    “可、可是……我好怕这么做会让他又一次伤心，他本来被伤害太多了……我后来后悔找你，就是因为不想让他失望。”

    “能和我说说吗？”

    她蹲回沙发上，蜷缩抱着双膝道：“你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

    “我发誓。”

    她深吸一口气，刚张开嘴巴，紧接着想到了什么，匆忙跑进了厨房，捣鼓一会儿后，拿着茶具走了出来，给你和她自己倒上一杯茶之后，问：“你了解修仙吗？”

    “只知道小说上的设定。”

    “修士只能由有捉鬼天赋的人修炼而成，成为仙之后，仙与普通人结合生下的后代，因为血脉的不稳定，修仙容易失败；有了欲望的仙，也会因没有断绝七情六欲，容易在渡劫时失败，或者修炼过程中疯魔。我和我哥哥，就是仙和凡人结合的后代。”

    谢莹的母亲是深山里的姑娘，外公要求她嫁给一个行为恶劣的人，母亲不得不逃进了大山里，不小心惊扰了在修炼的父亲。两人的关系就像一般的言情小说戏码那样展开，母亲先怀上了哥哥谢楚行，然后是谢莹。

    在他们尚年幼时，父亲渡劫失败化为尘埃，母亲带着他们从山里走出来。迷信的人们看到了渡劫失败时天空的绚丽，远处不断燃烧的内脏碎片就像流星划落一样璀璨，于是相信了兄妹俩是神仙的后代，把他们当神童供奉起来。

    但没过多久，打击封建迷信的指令下来，母亲为了保护儿女，煽动迷信的村民武装反抗，结果是惹来了更多的外人前来镇压，而自己也被抓走、判刑。兵荒马乱中，谢楚行走丢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谢莹被村民藏到了地窖里，等事情平复后，村民表面上把她当一般的孤儿对待，暗地里依然是俯首膜拜，向她许愿，让她长大后给母兄报仇。

    后来的谢莹决定先找到下落不明的哥哥。在外游历多年，她才修炼习得该怎么运用自己的天赋，以及意识到自己不纯正血统的弊端。因此她一直学的都不是修仙的东西。

    后来终于有一天，她找到了哥哥。谢楚行在当年动乱中幸运地被捉鬼人解救，没有流落街头、成为被人们当成精神病人。谢莹告诉了谢楚行他们的身世，明知血统会出问题的哥哥听后，却从此走上了修炼的道路。

    谢莹觉得自己有错，先是告诉了哥哥真相，又没有阻止对方开始修仙，其次是她很久之后才发现谢楚行已经入魔了，她想自行阻止已经是不可能的事。

    “你说的可怕的秘密，是除了疯魔以外，你哥哥还干过什么吗？”

    “我不知道，只是直觉感觉他肯定背地里做过什么。因为他经常控制不住自己，明明上一秒还在和你好好说话，下一秒突然指着你的鼻子骂，还攻击附近的小生物。”

    当年和教会一起行动的堕魔修士有多大概率是这个人呢？

    像谢楚行现在这幅半人半魔的样子，因为不是鬼，捉鬼人的招数对他不起作用，除了恶鬼能对他造成伤害，便只有神兽了。谢莹不知道哥哥最终目的是什么，但她知道他肯定需要扫除能威胁他的神兽，而神兽的封印容器在捉鬼人的领地里，他要解决的，首先就要破坏结界。

    一个城市里人类的结界是互通的，和鬼划分领地的结界不同。后者就像城墙，只要一处破坏了，便能趁机而入；前者像不同的小城邦，看起来相互独立，但它的强弱取决于全城结界的平均值，加强结界，就要集体强化，仅提升一处作用不大。削弱结界，一旦一处被攻破，其他的便如同多米诺骨牌那样倒下。现在因为恶鬼的不断入侵，结界已经整体被削弱了，再这样下去，谢楚行很快就能突破一处。

    “为什么不找捉鬼人帮忙呢？”

    她小声道：“他们不喜欢我们……”

    你想到了连年对修士嫌恶的态度，觉得确实没什么可能说得动他们：“那你怎么加强这些结界？”

    “结界不会拦截善良的鬼，我就让它们偷偷进去，把特制的药水滴在镇守石上就行。但是现在行不通了，他们防得很严，就差连家范围的几个结界了。”

    你叹了口气：“我想帮你，但我和他们已经不是同类了，他们一直提防着我，我也没办法进去加强。”

    她有些惊讶：“可是，教堂爆炸的那一天，他们全部人都在找你。而且我听大家说，你一直和他们住在一起，他们也没有伤害你。”

    你扯了扯嘴角，初次见面的“友好”招待历历在目。但是她说的也是事实，眼下来说只有你还能肆无忌惮在连家面前溜达，即使宗腾霄口口声声反对，还没有人真要把你关起来。

    她把你带进一个房间，原本是用来当书房的空间挂满了各种让你恶心和难受的药材，简直就是鬼的毒药地狱。

    谢莹把一个眼药水大小的塑料瓶子拿在手上，告诉你捏一下就有液体出来了，但是你要小心不要碰到，然后又把一个首饰盒这么多的药水全塞给你，拜托你只要发现一块石头就用一下。

    “镇守石都长什么样的？”

    “有的是石狮子，有的是形状奇特的天然石头，也有的是柱子。”

    “这么多形态我怎么分得清是不是镇守用的啊？”

    “它们上面都会牵着红绳。”

    你有点印象了，然后又问：“重云胡同的你有弄过吗？”

    她苦笑说之前碰到了一个小男孩——看起来是唐堂——刚想让他帮忙，就被他爸爸发现了，然后被赶走了。

    你告诉她重云的你还能想办法，但是连家其他领地你可能真帮不上忙了。

    她低下头：“都怪我之前没有拦住他……不过我还认识一些人，我会让他们也试试。”

    你终于要回了她的微信，因为担心被人发现溜出来，匆匆忙忙就和她告别了。

    回到重云后，你把药水藏起来，洗澡冲走身上没来得及清理的体液，用淋浴后的模样来掩盖自己身上出去过的可疑痕迹后，走下楼打探所有人的行踪。

    秦峰还没回来，唐桥在教唐堂背乱七八糟的符咒，纯子对着院子里的假人气恼发泄，旁边是扭打在一起的边璟和连昊元。

    你被他们吓了一跳，刚要去劝架，纯子就趁你在场，大骂连昊元小气鬼，不教她格斗。

    被投诉的人回过头，一脸无语地上下扫了她一眼，又把视线投到你身上，仿佛在无声解释不同量级的他没法教这小孩。

    “你这么快醒了？”边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要吃点什么吗？”

    “不用，你们继续，我看你们怎么打的。”

    纯子：“那我呢？！”

    “等一下。”

    “不公平！”她又继续捶打木人了。

    不得不说，见完美女之后再看帅哥打架，让你心里享受得很。特别是看到不同身型的他们练得浑身都是汗，胸口、腹部的湿布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们肌rou的形状，那种观感让今天一早的苦闷一扫而光。

    你大概记下了连昊元示范时的动作，幻化出一个和纯子一样高的巨型祙，袭向气鼓鼓的她。她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犹如发现了飞落在地上的小鸟的猫，立刻向猎物发动进攻。

    和她玩着玩着，你很快就把连昊元的动作忘光了，后来单纯就是让祙的假象毫无章法地跟纯子对打，被打中的位置就长一个有动画效果的包。幻象不受地心引力控制，你使多高的攻速都行，然而毕竟猫科动物的反应速度比你快多了，没多久你便跟不上她的节奏，导致祙身上长满了包，像长满了水球的柱子一样摇晃。

    纯子一边喘气一边笑着，说要把这幅模样拍下来，以后给祙看，可惜按下拍照键后，手机屏幕上什么都没有，这让你倍有当鬼的成就感。

    纯子开始有心思坐在一边观察和模仿连昊元的步法了，趁他们都有事情干时，你借口帮他们拿东西喝，顺路来到到处都绑着红绳的祠堂。一进内堂，你就发现了刻着“镇”的石头，心想着得来全不费功夫，把藏在身上的药水滴在上面。

    石头什么变化都没有，你估计这又是鬼没有权限观看的特效，便打消了继续观察的念头。

    从祠堂里走出来，你在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只录音笔，一边研究怎么用，一边到厨房拿了喝的，再若无其事回训练场。

    很快秦峰回来了，原来为了保密，连平和甚至要求李未玄不要和家里有任何接触，除非有危险需要帮忙。在双方对峙时，他们始终没有收到李未玄的消息，最后目标出现，所有人一看，发现那是另一个身材同样高挑的金发外国神父。虚惊一场，但让人不安的是恶鬼们没有气急败坏，反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似乎在酝酿什么。

    吃晚饭时你把录音笔偷偷藏在混乱的沙发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上江上歌的揭短，两个老男人异常沉默，小孩子都一如既往地唧唧歪歪，让你觉得有趣极了。

    第二天凌晨，秦峰拉上连昊元去桃木枝，据说是宗滕霄的领地受到了入侵，连年在集结人手过去。你觉得这是一次潜入的好机会，不过不能表现得太心急，得等他们都走了才行，于是到了天亮，你对边璟故技重施，他前脚刚刚走出门，你就从床上跳了起来，匆匆忙忙换上衣服。

    然而就在你正穿好鞋子时，边璟又折返了回来，推开门，看到你爬起来之后有点惊讶：“你不用睡吗？”

    你愣了一下，灵机一动：“我想和唐堂出去买东西。”

    你以为自己可以在去唐桥家的途中“消失”，没想到刚到楼下，就看到唐堂在和纯子研究一条从草丛里抓来的蛇，边璟还怪好人地帮你把他叫了过来。

    你自认倒霉地跟小男孩再一次去了上次闹鬼的超市。

    超市跟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变化，似乎停车场内死去的两个人与它没有任何关系。你推车跟在唐堂后头时，忽然见到监控室里走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是昨天在警察局碰到的人类秘书。

    你不知道他是敌是友，赶紧拉住唐堂躲在货架后观察。

    “阿姨，我们在干什么？”

    “看到那个戴眼镜穿白衣服的人了吗？”

    “看到了。”

    “昨天我在警察局里见到他和那个僵尸局长是一伙的。”

    “哦，但是我们为什么要躲起来？”

    “万一他是坏人，攻击我们怎么办？”

    “阿姨，时叔叔他不会攻击我们的。”

    你震惊道：“你们认识？”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温以时叔叔他们是专门处理被鬼杀的人的，爸爸说我们见到他就当没看到就好，他们也不会伤害我们。”

    “那那个僵尸局长呢？他不是和恶鬼一块的吗？”

    “井局长也是负责一样的事，不过他一般都在商业步行街那些地方。”

    “那他和江上歌还有阿铖是什么关系？”

    唐堂想了想：“井局长生前也是个警察，有一次被黑社会抓住了，爸爸说他被折磨得很惨，那些坏人欺负了他足足五天，皮也不剩了，然后正好相柳路过这里，井局长以为它是神仙，求它让自己活下来复仇，相柳就让他变成了僵尸。所以对井局长来说，相柳既是救命恩人又是仇人，他有时候会听它的话，有时候会听白鬼的话，有时候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看起来是一个有主见的中立人物，也难怪两方的对峙会在它的领地里进行了。

    “以后我们见到这些警察叔叔，就当不认识的路人就好了。”

    外面的天空开始暗了，你和唐堂匆匆结账走人，然而就在你们一脚踏出自动感应门时，一旦白色的闪电从天而降，击中地面。你被那光芒刺得睁不开眼睛，很久才适应，往前一看，已经裂开的地面下、地上的密集建筑物后，黑色的身影在里面飞窜，无数恶鬼犹如蟑螂一样在黑暗肮脏的地方匆匆爬向某个方向。

    紧接着，一声惊悚的怪叫从旁边的小巷里传来，你低头看了一眼唐堂，他正巧也有些担忧地望向你，相互心领神会后，你们来到入口一看，只见一个两米高的浑身被烧焦、但仍被烈火缠绕的怪物从巷子的尽头冲来，它背后也是熊熊烈焰，那狰狞的叫声和动作，仿佛是从地狱逃出来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