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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如何?”楚行云忽然沉默。神医叹道:“我三年前医治的那个病人,他跟我说,他从出生到现在,眼睛见到的每一件事物,耳朵听到的每一丝声音,路上碰见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人说过的杂七杂八的话,全都是刻骨铭心的,像有什么东西在强迫他记住,一记就记一生,永远没可能忘掉。他说,他这辈子,就想试一试‘想不起来’、‘记不得’、‘忘记了’到底是个什么滋味?”“神医,我听说有不少药能够让人失忆,不能开一些给这样的人吗?”“我开了啊,可是失忆的药,只能让人忘记旧的,这失忘症的人,他就算忘了前面的一切,开始了新生活,可新生活的一切,不也还是要被迫记住吗?”楚行云有些急切:“那……神医,请问后来如何救治他的?”“失忆之药,是将人整段记忆尽数摘除,我把这药重新调配,不要那么烈,让整段记忆模糊一些,这样病人可以日常喝一喝,喝下去,发生过的事情便会逐渐模糊,记忆力就同常人一般了。”“神医不愧是神医,那……请问,三年前那位病人现在如何了?”“他啊……”神医摇摇头,“自杀了。”“啊?”“我给他配了药,可是喝久了,身体产生了耐性,效果越来越不好,这是药三分毒,再加大剂量,长期服用下去,此人恐怕会有性命之忧。我正一筹莫展,谁知,他突然出了变故,他心爱的妓`女甩了他,他为了一个烟花女子,想不开,当晚上吊自尽了。”“……就这么,死了?”“是啊,就这样,年纪轻轻的,人就没了。”“可……可这……这太可惜了。”世间自了的原因千奇百怪,楚行云最想不通的就是这失恋殉情,“没了这个姑娘,还有下一个姑娘,而且,天涯何处无芳草?”决明子点点头:“理是这个理,可身陷其中,人都没了,我们这些外人又能说什么。”“那……神医,如果我的……夫人,真是这个失忘症,可否请您,治一治?”“楚侠客有所不知,凡是病,都分个轻重缓急,同是失忘症,也分小病入体、尚可救治,和病入膏肓、无药可救呀。若是后者……”决明子摆摆手,“别说是我,就是真的华佗……不,就是那玉皇大帝来,也不济事!”“那……如何分辨这……病的程度?”“这失忘症,因为太罕见了,当世几乎无人研究。我因为当年那个病人之故,深感愧疚,所以多方走访,有了一些小收获。深浅量长短,胖瘦称重量,这凡事想要分辨它的程度,须得有个评判标准,有个可丈量的东西。我嘛,就自作主张,想了一个词儿,叫记忆精度。”决明子又道:“有些事,我们正常人虽然记得有这么回事,可是具体如何,又讲不清楚。我后来翻看这位病人的记录,发现此人无论什么事,都能讲得很清楚,时隔多年,那些事仿佛画卷一样铺在他眼前。我有一次问他,他天生失去‘忘记’的能力,也就没了选择权,那这一眼看过去,到底可以收取多少讯息?他跟我说了一件事——“他问我,寻常男人上春楼,跟合眼缘的姑娘风花雪月,第二天后,还会记得什么?“我告诉他,就记得一个词:好爽。”楚行云抿抿嘴。决明子回忆往事,面露惭色:“他要我再详细说,我只好道,不过就是记得些玉体横陈、雪白的腿……诸如此类的,他听了,很羡慕我,他跟我说,他第二天,记得——“床头桌上有一个剥好的橘子,分成了四瓣,枕头上绣着鸳鸯,左边的鸳鸯眼……不知是不是绣到一半没了黑线,所以掺杂着些深蓝的线,被子左下方绣了一朵大红牡丹,那牡丹的花蕊有两层,在第二层第三个花蕊上,掉了半个瓜子壳。姑娘很好看,腿很长很白,一动,绸缎上便现出三条褶皱,再一动,就起了八道褶皱……”楚行云瞠目结舌。“楚侠客,现在觉得如何?觉得这项本事好吗?那位病人说,他真正想记住的,只有那个姑娘而已,剩下的,他多想忘了,所以,真羡慕我。”“我听了那病人的事,想到了记忆精度,所以……我就想了个法子测算它。”神医翻身寻找,从柜子后拿出两盘跳珠棋局:“楚侠客,你看,这六百六十六颗琉璃珠,随机摆在这棋盘上。我当时给那位病人测了测,只让他瞥一眼,我就把这棋盘搅乱,再把他叫过来,瞥一眼。之后,过两个时辰,让他来复原最初的棋局。他一会儿就摆好,我对了一下,六百六十六个,只错了十二个珠子。”决明子把两盘跳珠棋局放进一个包裹里,递给楚行云:“请收好。你回去,一盘挂在墙上,一盘收起来,切记,不要让尊夫人特意去看、去观察,就要让她不经意间地看到,等她摆好之后,你再去核对,若是错了十到二十个以上,我还能想想法子……”“好,好。”楚行云带着小谢和meimei告辞,回家之后,立刻照办。他支开谢流水,把棋盘挂在屋中,又把谢流水叫进来,亲了一下,再支走。三人准备去采买神医所说的药材,临走前,楚行云把棋盘拨乱,谢流水打开屋门,走进来,问:“你好了没?磨蹭什么呢?”“来了来了,走吧。”三人一同出去,楚行云关好门,心想,就这么一会儿,谢流水在屋中两眼都还没瞥吧……应该记不得的。几味药还挺难寻,楚行云跑遍了全城,还混进了黑市,才找全药材,等回到家时,天已经很黑了,他又心想,隔了好几个时辰,就算谢流水瞥到了,现在也忘得差不多了吧……回到家,楚行云故意打掉了珠盘,跳珠蹦的到处都是。“云云,你可真笨。”“……你还不快来帮忙?帮我放回去……”两人在屋里满地捡珠珠,楚行云道:“不然我来捡,你帮我摆好,这样更快。”“好呀,你想摆成什么样?”楚行云:“就……最开始我挂上去什么样就……摆回去就好。”“好说好说。”谢流水笑道,他走到棋盘下,手中握着楚行云捡来的琉璃珠,十分轻松地,一粒一粒往上摆,神色自得。摆好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