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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姑娘后来积郁成疾,没熬到夏天就去了。她有一位情郎,是个捕头,他将那条白帕子作为线索,好好保留,多年来一直在追踪不落平阳,但一无所获,这次向武林盟提供了那条白帕。楚行云捏着眉心,他也看过那个证物,那时的不落平阳娴熟多了,游刃有余地沾了落红,还在上边用墨提诗,字迹端秀……与谢流水在亲娘祭日时写凯风怀杏的字一模一样。楚行云叹了一口气,再继续看案卷,顾姑娘房中收留了一位聋女,听不见,也不会说话。那晚雷雨交加,她半夜醒来,看到此景,吓坏了,抱着头躲在帘子后,不知道怎么办,那时有一道闪电劈下来……她看见不落平阳的左侧脸。副审官端木观也找到了这位聋女,带她去见谢流水,聋女指认,是此人无误。楚行云合上卷宗,头痛剧烈。人证物证具在,谢流水供认不讳,所述犯案细节与实地查证全部吻合。就案论案,查的很细致,判的也很公正,实在没什么可疑的。唯一可疑的是,十年过去了,谢流水怎么能把细节记得如此清楚?连院门结构、闺房布置,都说的出来。倒像是别人教他说的。端木观也怀疑了,但他经过观察测试,发现谢流水记忆超群,所见所听,只言片语、些微毫末,都能记得很清楚,并且不会忘。这一点和他所认识的谢流水也恰好吻合。案卷背后附有此项记录,楚行云看着,想起斗花会天选阵时,谢流水帮他作弊。天选阵由百根水柱托着百根姓名签,无规律交替轮换,最后哪两个姓名签碰在一起,哪两人就在第二轮对打。谢小魂钻进阵中,短时间内就能记住每个姓名对应的水柱、每根水柱对应的位置,在最后一瞬间,看准、掉包,让强强对打,互相厮杀。拥有这样的记忆力,若是说不清楚案发细节,才叫不正常。……那到底是哪里不对?楚行云抓了抓头发,想不明白,他就是想不通,才去牢中问人,事皆有理,只要谢流水能跟他说出一番缘由,他就可以查证、取信,可谢流水大大方方承认:对,都是老子干的,你少管闲事。楚行云觉得额上青筋梗硬,脑中的小白人和小谢人又在打架了。小白人一手一面旗,一左一右挥舞着,上书“理”、“智”,它跳出来,道:“别想了!没什么不对,就是他干的。人证、物证、供词,你全都看了,还不想相信?他自个儿都承认了,还有什么不对?铁证如山,你还想为他开脱?人家可不领情,叫你别管呢!”小谢人打不过它,只会蹲在地上哭,揉着眼睛,呜呜唤道:“行云哥哥……”真他妈烦死了。你除了会呜呜呜,还会干什么?楚行云伸手捏了捏封喉剑上的小叶熊,一下用力过头,把小熊捏扁了,他赶紧松开,摸摸它。“哥哥。”楚燕提着小灯笼来找他,“天都快亮了,你睡一会吧?”“嗯,乖,你先睡,待会儿哥哥去给你买早点。”楚行云三天三夜没合眼,案卷都快翻烂了,物证不知道看了多少遍,还带着meimei,去探访了翠莲和聋女两位人证。第四天清早,谢流水端着一碗清粥,坐在小窗口前,在等日出。第一缕阳光投在粥上时,楚行云来了。谢流水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嘴上道:“楚侠客,我以前很好奇,有一些妓`女明明就是出来卖的,可老爱端着个姿态,这是为什么呢?”楚行云一头雾水:“你说什么?”谢流水没有看他,端起小粥喝了一口:“后来,有一位过来人跟我解释,男人都是这样,你天天围着他转,他反而不爱理你,你忽近忽远若即若离,端着那清高样儿不爱理他,哎他还就爱往你跟前凑!我那时听了很不屑,心想,我们男人哪有这么贱啊?今日才知道,嘿!还真有。”楚行云知道他在讥笑自己,不理他,自顾自地坐在谢流水面前,端起他的粥尝了一口,笑道:“味道不错,武林盟还真不亏待死囚犯。”谢流水看着他微笑的样子,心中没来由地一阵发毛。“你犯案那么多,有武林盟审,也就不劳我费心了。不过我自己的案子,没人报没人审,我只好自己来审审你,那天在临水城,你为什么要去闹华碧楼?”“什么为什么……这有什么为什么,把你劫走,好……共度良宵。”“喔?大中午就为良宵做准备了,谢流水,你还挺有计划的。”“你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可你中午就逮到我了,为何等到晚上才办事?”“不……”谢流水彻底无奈了,无言可对,缓了一会儿,道,“楚侠客你好奇怪啊,被害人跑来问强`jian犯,你中午就抓到我了,为什么拖到晚上才强`jian我,为什么不强`jian我一整天?你要我怎么说?晚上比较有感觉不行吗?楚行云,你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楚行云笑了一声,转而道:“先不提这个。指认你的人有两个,一个是聋女。我往左脸颊上画了一条疤,然后带着meimei去找她,让meimei问她,我是不是当年犯案的人,你猜她怎么说?”谢流水不答。“她点了头,我meimei问确定吗,她写字答,千真万确。”“那又如何。”“谢流水,不是每个人的记忆力都能像你一样,什么细节都记得住。大多数人只能记住印象最深刻的东西。我想,多年前深夜匆匆一瞥,聋女很可能只看到了不落平阳的左颊疤,并且只记住了这个。于是我找来四五个跟我身量相仿的人,都往左颊画了疤,让聋女指认是哪一个,她指认不出来,最后承认,自己可能……记不清楚了。”“哦,楚侠客奔走多日,是想为我翻案呐?楚楚,谢谢你,可是,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明白……”楚行云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你还有一个人证,叫作翠莲,是当年何静的仆人,也被端木观接来了靖州。我又偷偷去找她,这次我和那四五个人左颊画疤,让她辨认,她仔细看了很久,最后道,都不是。“我meimei询问她,确定吗?何家案至今已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