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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晏廷早在下边恭候多时,他气定神闲地走进门里,不一会儿,便翻上来,对着楚行云,欠一欠身,态度谦卑,笑吟吟道:“楚侠客,请多赐教了。”第四十四回天降祸2风猎猎,楚行云和顾晏廷立在高台上,遥遥相对。“砰”地一声,鼓声震天:“斗花会决赛,开始!”楚行云迈出一步,立在木台边缘,前方悬着两根丝,是用杏花花蕊根根相衔而成,极细极软,杏蕊丝从这半空中延伸出去,直上云霄峰,全长三千米,选手须一步一步走过去。楚行云和顾晏廷并肩而立,谁也没有先动。赛场上的真流灯,一半,湛蓝九阴,一半,赤红十阳,薛家助他了。“两位,请吧。”张宗师道。四处很静,楚行云压低声,问:“慕容呢?”顾晏廷微笑:“弄晕了,死不了。”楚行云一言不发,忽然而动,迈出一步,立在那杏蕊丝上。赛场内,鸦雀无声,楚行云并未理会,他连走十步,如履平地。人群里传来一片抽气声:“喂,这是什么武功?从没见过啊。”“是啊,你看他脚下那一根根花蕊,竟然连颤都不会颤一下?天底下竟有这么稳的轻功吗?”“楚侠客!这是什么神功啊?不像踏雪无痕啊!”楚行云低头,一笑,朗朗道:“悬停仙步。”众人大吃一惊,皆不知此功名号,以为是他自创的,纷纷拜服:“楚侠客,练此神功有何秘诀吗?赛后可否指教一二!”楚行云这回不答了,他看了看眼前的谢流水,心道还真没什么秘诀,找一个人抱着你就是了。顾晏廷落在他身后,丝毫不急,他一脚踏上来,踩得花蕊丝直凹陷下去,众皆惊呼,顾晏廷却不怕,闲庭信步,时不时还望一望空中的山鸟,悠然自得,倒像是个少年人、踏青去。他连走三十步,脚下的丝儿步步凹陷,却就是不断。不一会儿,顾晏廷便追上了楚行云,他饶有兴致地看过来:“可惜我生来不是阴阳眼,不然,就有幸一睹尊夫人的芳容了。”“……”楚行云不想搭理他,心中叫谢流水快走,谢小魂却不得令,笑着道:“且听听看他还会说什么。”顾晏廷还能说什么,左一句“尊夫人”,右一句“贤内助”,挤兑楚行云,直夸他俩琴瑟和鸣、伉俪情深,实乃世间少有的夫妻真情,一连说了两千五百米,听得楚行云耳起老茧、谢流水喜上眉梢。最后五百米,谢小魂抱紧楚行云飞冲而去,将顾晏廷远远地甩在身后,先行落上云霄峰顶,放眼望去,凌空独此峰,四海皆云雾。顾三少不争不抢,此时才悠悠走上来,佯作气喘吁吁:“楚侠客好厉害的功夫,佩服佩服!”“不敢当。”楚行云冷冷,“顾三少自己轻功了得,何必说这话。”“噢,我不是夸你轻功好,我是夸你娶妻好。”“……”谢小魂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道:“哎,云云,你说这人嘴巴怎么就跟抹了蜜似的?”他转过头,伸出食指,碰了碰小云的唇,“你什么时候这里也能抹抹蜜?”“……”幸得此时张宗师千里传音:“纸鸢已放好,随时可跃,我在谷底等着二位。”楚行云和谢流水从云霄峰往下望去,仙气缭绕雾蔼蔼,满眼望不尽。斗花会赛方会从谷底放上一百零八盏纸鸢,他们则从这一跃而下,点着纸鸢,一落到底。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用轻功登峭壁,与用轻功下悬崖,不可同日而语。更何况,斗花会决赛的纸鸢皆为蝉翼所做,力道稍稍重一点,便破了。从绝顶峰跃下,一要保住性命,二要刹住坠速,三要缓住身形,轻点蝉翼,借力而下。斗花会决赛向来先比零失误,不许选手犯错。若最后两位皆是高手中的翘楚,才再去比轻功的快、高、广。这一百零八盏蝉翼鸢,每一盏都必须踩过去,一个也不许漏,一个也不许破。漏,则输,破,则败。顾晏廷一拱手,恭敬谦虚道:“楚侠客,决赛当前,请容在下先行一步了。”他往前一迈,衣袖翩飞,翻身而下。楚行云低头看去,一个大活人的身影,很快便缩成一点黑,消失于雾霭之中。下坠之高每增一寸,下坠之势便增一丈,如此高峰,最后的下坠之势会有多大?楚行云不敢想象,谢小魂能靠生拉硬拽,保全他的性命,已是一件了不得的事,还要小谢去踩一百零八盏蝉翼鸢而不许破,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他心中稍定,伸手拍了拍谢流水,道:“跳吧,没事。先保命,其他不管。”“你看不起我啊。”谢流水笑了一声,“我们都跳崖第几回了?一回生二回熟,能行的。”楚行云权当他在安慰自己,也不再言语,只等着往下坠——等了良久,却发现谢流水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他疑道:“怎么还不跳?”“老规矩。”小谢盯着他,笑了笑,“要亲我一下。”楚行云仰头望了望天,低头看了看地,最后深深一叹,走过来,会当凌绝顶,揽着小谢吻。谢流水猛地勾住他,伸手扣住楚行云的后脑,回吻,两人在山巅处相拥一处,接着,谢流水退后一步——他俩双双跳下,在空中滚作一处,飞速下坠。霎时间,风满盈袖,风声呼啸,楚行云闭着眼,谢流水紧紧箍着他,坠了好一会儿,忽觉身形一滞——这是……踩上了第一盏蝉翼鸢?楚行云立时就要睁开眼来瞧一瞧,却被谢流水狠狠往怀里一摁。半空行事,危难关头,谢流水断不能分神,楚行云不敢再动弹,难得老老实实地埋在小谢怀里,只感觉身似蜻蜓点水,谢流水带着他,足尖轻轻点过三五六盏,逐次往下……竟是一路顺顺利利,无需他cao一丁点的心。恍然间,世事大梦,楚行云像是忽至十年前,他被那个人抱着,埋在那个人新雪一般的衣裳里,上边有好闻的香檀味,他们从城西飞到城东,无一守卫察觉,那时的他从衣袖里窥探着外边的三千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