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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好人”纸,碰了碰楚行云的额头,笑着应一声:“好。”只听楚行云道:“七年前侯门穆家灭门,七年后李家也灭门……”“啊——”楚行云还未说完,就见谢流水痛叫一声,倒在一边,“唉,我说你这人啊……”“我人怎么了?”“啧,算了。”谢小魂瘪瘪嘴,将“好人”纸揉作一团,小声哼唧:“难怪你桃花虽多,没一朵愿意跟你回家。”楚不理继续道:“李穆两家最开始都是长生不老骗局的发起人,如今满门屠尽,是不是有什么渊源?”“嗯……这个问题你明天再问我吧。”“为何?”“因为我跟自己约定过,一年当中,只有今天不可以撒谎。”“……”楚行云一时语塞,只好再换一个问题,“按你说的,这局中本有八族:薛、李、王、穆、韩、赵、宋、顾,个个心怀鬼胎,我算是半个宋家人,那敢问你是哪一边的?”谢流水躺到船上,翘起个二郎腿,笑道:“若换做平常,我就贴到你身边去,咬着耳朵跟你说:‘我是你这一边的。’可惜,今天是今天,我只能说楚侠客你站哪一边都好,别站我这一边就行。”楚行云不解其意,谢流水却说什么都不肯再答。这小人只说真话的机会实在难得,楚行云不愿就这么错过,只好再换话:“那顾家又是怎么回事?不管怎么派系之争,好歹都是自家人,顾雪堂为何跟薛王爷走到一处?”“顾晏廷想扯了长生不老的骗局直接去为皇帝卖命,堂堂正正做条狗,但顾雪堂等复仇派想畏畏缩缩做个人,所以联合薛王爷搅了他。鉴于顾晏廷是私生子,复族派的顾家主应该是采取静观其变的态度,所以七坛主固守人头窟,按兵不动,若顾晏廷成了,有福就他们复族派一块享,若顾晏廷败了,那他自己带着他的雪墨组担祸。”“那顾三少拿着假雪墨去交易,我拿着真雪墨跳出来,他岂不是……”“欺君之罪咯。哎我说楚侠客啊,你这么关心别人干嘛,人家可是上赶着就拿鞭子抽你。”楚行云沉默,顾晏廷的声音着实扰乱心神,虽于理不通,但……万一呢?万一人家就是十年不改其音呢?谢流水见他这般,只好道:“我昨晚只顾逃命,雪墨和顾三少拿来交易的白石子,喔,还有绣锦山河画,都被抢走了。如今顾三少真假雪墨皆在手,又有一块绣锦作牌,掰扯掰扯还是能蒙混过关的,人家有武有权,你呢?小可怜。”楚行云不说话。“哎,武功尽失的小云哟,你就好好利用一下神通广大的我,赢了斗花会,到时拿绣锦画跟顾雪堂换meimei,然后归隐江湖去吧。遇事儿三省吾身:关我屁事?关我屁事?关我屁事?省完了你就知道,这世间屁事儿都没有。”“哪这么简单?”楚行云伸出左手,摊开,“你且说说,我这掌心里的眼睛怎么回事?”谢流水沉默。楚行云追问:“人头窟里,不是那么简单吧,千头阵还有那人首蛇身的怪物……”“你的小脑瓜什么时候能消停一会?”谢流水伸手摁云,“你知道了那是何物,为何出现,从何而去,又如何呢?你和你妹就会好过了?你那宋府玩伴叫什么来着,喔,竹青,前天夜里你不还跟他唠嗑吗,他不是要去给你请神医决明子吗,江湖那么大,总有办法治的。”楚行云:“那饕餮呢?那日我回清林居,装成雪墨组来攻击我的小白瓜,脚踝上纹着饕餮。”谢流水微闭眼:“顾晏廷这个私生子之所以能让本家认回来,是因为他要练阴骨散以绝宋家忠诚引,你去喝一点他的血,灭了体内药蛊,从此和宋家一刀两断。饕不饕餮,有必要知道来龙去脉吗?你知道得越多,越会身不由己地陷进去,楚侠客若是无牵无挂,那我全告诉你也无妨,可你如今有了meimei,看顾雪堂那架势,恐怕这meimei假不了,好自珍惜吧,有些人,想珍惜也没机会了。”提到meimei,楚行云便不再问了,过了一会,又听谢小魂转个了怪腔怪调:“行云哥哥真真可恶,白瞎了这良辰好景,尽问我牛鬼蛇神的问题,看我不回答,没了利用价值,就把我晾在一边,理也不理!”楚行云无奈:“问你局里的事,你都踢皮球一样踢回来,我还有什么可说的。那不如,就问问你这块玉?”说罢拎起胸前残玉,朝谢小魂晃了一晃,“这块玉就是我那故人送的,你有没有什么线索?”谢流水凑过来,假惺惺地看了又看,问:“楚侠客,你这姓嘛叫嘛啥也没有,我这怎么给你线索。”楚行云沉默,那晚他也没看清脸,也没问那人姓名,思来想去,回道:“头发。”“什么?”“我……一面之缘时,无意发现那位故人,头发……特别好,跟绸缎一样。”“嘿,楚侠客,您这是真把我当谢大仙了啊?男,十年前,头发好,戴块破玉,音容笑貌记不清,德行品性不知道,就叫我给你线索?”“罢了。”楚行云收起玉。“哎哎哎,别啊,话说你那一面之缘是怎么面的啊?还去摸人家头发,啧啧啧。”楚行云不理他。谢流水歪在船身里,手枕臂弯,看天上云卷云舒,风里花开花落,顿了一会,漫不经心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楚侠客,不必强求。”云自棹兰舟不语,但瞧谢小魂仰头靠在船上,悠悠哉哉,心下微不爽,拿竹篙戳他:“去,捡几袋杏花,以备不时之需。”谢流水抿抿嘴,慢吞吞站起来,朝楚行云装腔作势地唱了个大喏:“谨遵楚陛下圣旨。”呼啦一下将树上串串杏花全撸下,扔进袋里。又转头,折了一支杏,恭敬地放在纸笔旁,忽然道:“你猜我娘为什么喜欢杏花?”楚行云只等他下文。“杏花别名及第花,愿她的意中人,金榜题名。”“那……”楚行云小心翼翼地开口,“意中人没有回来?”“我娘早知道他不会回来。”谢流水笑了一下,只看着楚行云,“人在艰难之下,若得了蜜罐子,就会把头伸进去,尝一尝那甜,明知不能长久,却还赖着不出来,直到有一天,被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