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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转至七幅石刻画前。楚行云深悔没多扒几块土石下来,否则定能窥出昨夜全貌。但瞧水中只有自己和谢流水,大约是展连走之后的场景,只听一声“哗啦───”,有什么东西在水中摆尾般搅动了一下,失明的自己欣喜回头,叫了声:“展连?”谢流水紧紧抓着当时的他,楚行云顺着目光看去───水中泛起层层波澜,大有蛟龙欲出之势,然而却只浮出半张死白的脸,双眼混沌无神,隐有阴鸷之色,黑发海藻般黏在额前,口鼻之下全没入黑咕隆咚的水中,却能发出同展连一模一样的声音,回道:“……行云。”楚行云心下大骇,这他妈别真是见鬼了,屏息凝神继续看自己同那“水鬼”搭话,正当他想说那“杀”字之事,被谢流水拉了一把,自己便卡了话头,所幸那“水鬼”没计较,前倾身,被水泡得发白的烂手一划,身后好像有什么在水中摆了一下,接着冲自己游过去……楚行云“啊───”地一声叫起来,骤然梦断,枕上惊坐起,骇愕难回神。最后一幕,他分明看见,水中摆着的,是一条巨大的蛇尾。额前背部冷汗涔涔,他开始怀疑这到底是噩梦,还是……楚行云提起左手,右手捏住系在左小指上的牵魂丝,猛扯。一下把谢流水从床底下揪出来:“我cao!楚行云你大半夜发什么癫啊……”“昨夜的展连到底是……”“是你妈逼。”谢流水睡梦中被人扯起来,又疼又气,他昨夜已累极,又看了一下午宋长风的柔情蜜意,更疲惫,特地不爬云床共枕眠,乖乖窝进床底睡,没想到仍逃不过被折腾的命。“回答我!”楚行云觉得自己声音都有些抖,右手抓着牵魂丝,左拳头死死攥紧,指甲深深扣进rou里,本该掐着疼的,此时却只觉有些痒。谢流水好似听出了他的不对劲,清醒了一半,调笑道:“我们沉着冷静的楚侠客这是怎么了?”楚行云本就在焦躁中煎熬,更烦他这调调,直接左勾拳`交流,出拳如风,却忽而想起那句“你敢让我痛就休想再听玉”的宣言,拳头在谢流水鼻尖处生生拽停,老半天打不下去。谢流水好笑地看着眼前人,自己比他年长四岁,此时看楚行云,就像看个不乖的弟弟,要不到糖吃正急得跳脚呢。他轻轻握住行云的手腕,道:“松开吧,你想听什么?”楚行云也自忖,套这贼人的话,不可cao之过急,合该从长计议,慢慢下套。遂松拳收手,却猛地被谢流水一把抓住,用力掰开四指。“点灯!”楚行云没动,只疑虑地看他。“快点把灯点上!”楚行云依言点灯,正待冷眼看谢流水又耍什么花招,却在灯亮时,自己先愣住了。明黄灯光下,摊开的左掌心中,有一个眼睛。第十四回见思惑1风拂陈案唏嘘事,夜话竹青引绣锦。楚行云盯着灯下的左掌,只觉遍体生寒。手心处,是一个半睁眼的纹印,淡朱砂色,眼眶里沉着个血色瞳珠,阴鸷可怖。心瞬而动,转瞬即变。谢流水看着眼前人,初时的惊异却渐渐淡了,反正这眼睛不长在他身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甚至有些恶劣地在想,要是楚行云登时跳下床,就像那壁画所绘般,高举左掌,“啊──”地一声惊叫倒地,最好再碰掉点水壶水瓶之类的,那才叫有趣呢。他暗自期待这妙不可言的戏剧一幕,但楚行云终究是不遂他愿的。这人只自盯了一会掌中目,用拇指轻轻搓了几下,接着下床、倒水、洗手,自若如常。只除了拼命压抑,却又不断颤抖起来的肩膀。谢流水好整以暇地看他不停地用力擦洗,又欣赏了一会那快被搓破的通红手心,接着悠悠开口道:“不如砍掉怎么样?”楚行云冷眼望他。“你与其这样把手心洗烂,不如就干脆剁了呗,还节约用水。”掌心确已破皮,淋水而微痛,但那只眼仍清晰可见,好似刻入骨血,即便扒下一层皮,也要在下一层rou中显现。若不是四下无刀,楚行云早就动手剜了。他擦干手,回身堵住谢流水:“这到底什么东西?”那刀疤脸立时泛起了无辜的神情:“我的好楚侠客,小的……小的真不知道啊……”楚行云淡淡瞥他一眼,想来也是,问也无用。就算这人真娓娓道来,也无从对证,还不是由着他胡编乱造。论天下万事,须自己动手,方丰衣足食。人不渡我,我且自渡罢。左手心又开始痒起来,楚行云不敢挠,这掌中目,细思极恐,便不思了,先就医为上。昨夜李府血虫咬人,中毒至深,当时宋长风派竹青去请神医决明子,但愿医得及时,那伤者能救回来,只是不知神医现下何处,他决定先找竹青问问。如此思量定,当即披衣扎发,推门而走,寻神医决明子去。“哎!楚侠客大半夜的你又去哪儿?”楚行云视水为空气。谢流水见云不理,怎肯善罢甘休,转了个女调,连珠枪似的叫道:“楚行云你个死鬼!大半夜又去找哪个狐狸精!”“哼,你个挨千刀的负心汉!当初嫁过来时,你山盟海誓信誓旦旦,结果呢,这洞房才没几日,你就要在外边过夜了,这往后……往后还怎么过日子!”“呜,我可告诉你,我这肚子是怀了你的种了,你若要去找那狐狸精,我便也不活了,大不了一尸两命!到时候黄泉底下,叫你楚家列祖列宗都来评评理!”楚行云驻了足,回头问:“真怀了?”“哇!终于理我了。”谢流水一边拿眼瞧他,一边流里流气地摸着小腹,“可不是嘛,这都两天大了。”“……”“你这混蛋莫不是忘了?前夜你把人家摁在床上,酱酱酿酿,把我肚子都射大了,流得到处都是……”谢流水又开始污染人了,楚行云捂住耳朵,不听不听。本来想逗水一逗,然而比不要脸,他是玩不过谢流水的,还是专心走路罢。此时,清风夜,小圆月,天阶凉如水。指尖牵魂,却是月老弄人,丝丝不绕俏佳丽,倒套着只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