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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鸣,接着眼前一黑,便栽倒下去……不知过了多久,楚行云眉间微蹙,继而转醒。刚一睁眼,就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入目是一点玉白的下巴尖……但再往上看去,就是一条刀疤,从脸颊直接划到脖颈。楚行云暗想,这不落平阳果然脑子有洞,正常人谁会把自己好端端的脸拿来这样划?他正欲动弹,不料却被这傻贼欺身压住。心中警铃大作,楚行云咬牙想挣起,全身各处却麻得使不上劲,凭他这种身体现况,再多挣扎叫骂也只会像欲擒故纵,他当即逼自己冷静,附近草木葳蕤,偶有鸟鸣,忽地,一阵氤氲水汽扑面而来,楚行云发现十步之外,是一条清溪。这几日梅雨之季,溪面甚宽,其水湍溪石之音似玉石璁珑,他再想抬头去看溪对岸,却被按住了头。“你还真是不自知啊,二重一枝春下去,还这么不老实吗?”楚行云心神一震。这“一枝春”乃江湖中极罕见的三重药,吃的次数不同,作用也不同。一重药令人昏迷,二重药逼人发`情,三重药使人失忆。且越是功力深厚者,越是发作得又快又狠。他此时武功尽失,反倒成了不幸中的万幸。前边有溪,楚行云想着自己打小擅水,而不落平阳多在北方,大概不会游泳,顿时心上一计……忽然脸上一冰,有指尖,碰了他一下……谢流水的手很凉很凉,像一条冷血的蛇,楚行云心中暗惊,这人练的什么武功?怎么手冷的像死人一样?不及细想,那冰冷的指尖又开始下滑,最后轻轻扣住他的咽喉。江湖中人,命门被扣,楚行云全身一僵:“你到底来干什么的?”不落平阳,采花小贼,但据说胆小如鼠,从不主动杀人。谢流水闻言,捏了捏行云的脸颊:“来找你拿一个东西。”“拿什么?”楚行云冷冷道,“清白?人命?”谢流水摇摇头,低笑一声:“我都要。”“你找错人了,我是男子,并非女扮男装。”“我知道。”“……”楚行云自知武功尽失,难以与对方硬抗,又见这不落平阳还能沟通一二,遂和缓道:“别人出多少银两雇你?我可以翻倍。”谢流水摇摇头:“我不要钱。”楚行云心想,这采花贼果真是个傻的,天底下怎么会有不要钱的人?他盯着谢流水看,继续谈判:“你若不放心,可将我点了xue,我带你去拿钱,你需要多少……”谢流水笑了一下:“楚侠客,你是有钱人,以为这天下人都是穷怕了,可天底下还有一种人,再多的钱都对他没用了。我不要钱。”楚行云盯着谢流水看,竟发现这人说“不要钱”时,神色极认真,不像是价码不够的贪婪。他在心中盘算着,近日在江湖上得罪了谁?竟不要钱也要取他的命?这般行动……倒像是他欠了什么风流债,楚行云自问流言虽多,但都虚虚假假,他没跟谁搅不清楚,更没有辜负谁的真心,他一直,就只喜欢十年前那个人……如今谈判不成,只能硬打。楚行云沉住气,逼自己忍住。现在不是时候。楚行云一动不动,状似妥协,忽于电光火石间,猛地一踹,盘身而滚,一下脱出桎梏。可他毕竟中了圈套,虽药未走全身,却已感乏力,未得几步,被谢流水一捞,就捞回来。楚行云重又恢复那种不抵抗、不挣扎的安分状态,一双墨瞳静静地看着谢流水。七步之遥。此时他额角微汗,气息稍乱,单衣被蹭开,露出光洁的背部,窄腰两侧,有两个漂亮的小腰窝,要命得勾人。谢流水心情极好地吹了声口哨。楚行云面上不露声色,右手一寸一寸地抠进土里。五步之遥。说时迟那时快,楚行云腰部猛一使力,曲膝向上一蹬,谢流水侧身躲开,另一手掠来,要制住他,正此时,楚行云右手握的一把土,快似流星地向后一撒,谢流水急急去挡,却仍是视野一糊。趁此空隙,楚行云向前一滚……三步之遥。他双手向撑身,腿、腰、背猛地一齐前缩,谢流水要来捉他,楚行云却以肘为支点,背肌瞬间发力……一步之遥!楚行云拼死用劲,从地面跃起——就在这瞬间,他的身影却在半空中狠狠滞住,宛如飞虫被滴落的松脂攫获,定格成一块琥珀。谢流水捏住他的衣袖,笑道:“跑什么呢?”生死存亡,间不容发,楚行云整个上臂硬爆发出最大的力道,只听“呲啦”一声——袖子断了。他终于挣开谢流水,翻身而下。如鱼跃入水。楚行云一头扎进清冽的溪中,近日多雨,水势颇大,微波漾着杳杳天光,淡金色的夕辉粼粼洒下,已是黄昏后。他复又想起华碧楼的梅子酒,那不对劲的酸涩味,恐怕就是下了药的缘故,当时不做理会,实在太过大意。如今宋长风昏迷不醒,求助外界无望。而自己,有可能在苍林幻境中被下了二重一枝春,现在恐怕是药走全身,只觉五脏六腑烟熏火燎,四肢百骸抽筋断骨,每次微抬手臂去划水,都感到吃力难当。春日的水看着暖和,入里却仍是冰凉,楚行云在浪里挣扎,耳畔蜂鸣回响,他不禁胡思乱想,若真有命逃脱,该如何解这药呢?此药歹毒非常,他曾在不夜城里见过,喝了之后人就变得理智尽丧,身心崩溃,楚行云不忍再想,奋力划出`水面,慢慢地调整呼吸。都过去了,那些暗无天日的岁月。十年前,那个人就终结了自己生命中所有的黑暗。心中蓦地一痛,这么多年,自己多方打听,却再没有见过他,连如今他是否还存于人世,都未可知。他后来怎么样了?这十年,他过得好不好呢?突然,身后水流异动,一道黑影闪电般掠过上方——楚行云还未看清,就被一个巨力拎起,甩出`水面,瞬间,天地倒悬,他眼前一花,便如断翅鸟般,摔在岸边厚厚的草从里。他全身湿漉漉地躺在草地上,精疲力竭,奄奄喘息,一抬头,便看见赤膊上身的谢流水,鲤鱼跃龙门般破水而出,一步步走来,朝他逼近……楚行云心中叹气,是不是十年前遇到那人就用掉了他一生的运气?关键时刻,老天竟不站在他这边。不落平阳明明是北方人,水性却跟自己武功具在时不相上下。楚行云慢慢把眼睛阖上,心中了然,最后一条生路已被掐断。“楚侠客折腾够了?”谢流水俯下身,歪头瞧着他,楚行云右手摸着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