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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碎石的声响不息,每一次两人发力脚下便有粗糙的摩擦声,空气中是一次次扬起的尘。顾钺在又一次轻松闪开她的攻势后,说:“我要复仇的人不是你,债是他欠我的。”“要想杀他你就从我的尸体上跨过!”汗水和血把左晴的黑发粘在额前,她喘息几声,瞳孔放大,里头是翻涌冰冷的仇恨。她往地上啐了一口:“我要把你和你的野兽送回坟墓里去!你真他妈的让顾家蒙羞!你父亲是谁?顾止战吗?!他为联盟战死那天可没想到他儿子会和虫族勾结!”她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窒息感铺天盖地而来,她才意识到自己被顾钺死死掐住了脖子。那力道大到惊人,越掐越重直到她眼前泛起光斑——整个世界都在闪烁,心跳于耳边一下下震颤如惊雷,对面的男人眼眸如兽,第一次真真正正对她展露了凶光。那是令左晴不寒而栗的光芒,即便她身经百战,与最凶恶的异兽和帝国交手,也没见过这种眼神。光剑早在顾钺制住她的一瞬间,从手中被夺去踢远。左晴在窒息感中不断挣扎,挣脱却根本无望,一片混乱中想起左自明在很久很久前这样和她讲过:“顾钺这种人啊……和其他指挥官也是不同的。我们以前都在军事学院就读。从那时候开始他凝望星海就不像我们的眼神。我们对那地方只有着纯粹的向往或是畏惧谨慎,但他不同。”“后来,”左自明继续这样讲,“看了他指挥的几场战役后,我才突然想明白了,那是一种看未来领地的眼神。所以他和邵于封或者虫群很像,我们不断考虑担忧,要怎么平安地去探索去生存,他想的已全是要如何去征服那个天地。更让我嫉恨的是,他确实有这个能力做到。”“这种人是很可怕的,万幸的是,”左自明笑了笑,“他的原则束缚了他自己。顾钺太善良了。”现在于左晴面前,那头野兽撕碎了牢笼——只那一个眼神,令她浑身发抖,颤栗不已。“……顾钺。”病床那边传来左自明虚弱的嗓音,他还想开口讲些什么。但下秒顾钺发力将左晴整个掼倒在地!普通共生战士用尽全力的一击连薄钢板都能击穿,更别提顾钺这种移植了脊椎的存在。那多日孤独无人的痛苦挣扎,给新生他带来了无尽的不甘,无穷的力量。血在左晴身下缓缓漫开,她的手指在地上抽搐了几下,眼神渐渐涣散。意识彻底飘散前的最后一秒,她仍用气音努力朝左自明那边望去:“……父亲,快逃。”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叫左自明。顾钺缓缓直起身子,白衬衣上染了灰和血,唯有胸口那朵白花依然无暇。他微微喘息几口便恢复常态,望向仍在病床上的左自明,整理了一下外套:“没死,也就是个残疾而已。她这些年想杀我很多次了吧?”他扬了扬下巴,“放心,不是担心杀了她影响不好,只是念在她给方舟做了不少贡献的份上。”左自明猛烈咳嗽几声。维序他生命的许多装置,都在刚刚毒爆虫的爆炸之中毁灭。他的面色苍白,缓了好几秒才勉强开口:“……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怎么一样。”顾钺缓步迈向他。“一样太善良了。”左自明说,“你这种人注定是要吃亏的。”他勉强支起身子,伸出手去够床边的手杖——顾钺冷眼看着他的动作,没有制止。左自明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从床上下来。他的手腕颤抖他的腿部虚软,就连腰背都再挺不直,缓缓从手杖中拔出那把利刃就已花够了全部力气。刀刃明晃晃的,在灯光下闪着耀眼的光。顾钺笑了笑:“吃亏就吃亏吧,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和才华,大可以尽情挥霍。”这句话里头的坦然和自信,似乎终于刺痛了左自明。他一直未变的表情在瞬间变得扭曲,刹那好似回到久远时光之前,他永远只能追逐着顾钺的光芒。为什么人与人生来就是不同的?为什么有人生来就有全世界的恩宠?此刻左自明垂垂老矣,握紧手中的刀刃看向顾钺:“……来吧。这场对决你我都已经等待太久了。”他努力把身躯挺直,想要和多年一样做一名合格的战士,挥砍来得自如迅捷。顾钺同样拔刀,缓步向前。一击,两击。刀刃碰撞的清脆声响传来,谁也不愿率先认输。奇迹并没有发生在左自明身上,尽管在这场决斗中,他的生命就好似突然燃烧起来了般,擦出耀眼的光,令他那枯败老朽的身躯也爆发出不应有的敏捷和力量。但还是差太远了。站在他面前的人风华正茂,正值最巅峰的时期。他将要续写那传奇。第三击,左自明的长刀脱手而出,插在地面。他身后已是坚实的墙壁。顾钺手腕一挽一挑,刀刃便轻轻贴在了他的脖颈上。再往前一分,左自明的生命便永远结束。在这种关头左自明竟然笑了,声音沙哑:“……那又怎么样呢?我还是拿到了,你这辈子都不敢奢望的地位和荣耀。人们会永远记得我的经历我的才能,和我现在伟大的牺牲。”“我不需要他人的承认。”顾钺说,“他们只要畏惧我的锋芒就好。早就有一个人愿意与我并肩而战,只要有了他的目光追随,我就无所不能。”屋内已破损的窗子外,有巨物轰然飞过,震碎所有玻璃。层层密密的阴影扑下,顾九嵘伸张骨翼在寄生虫群的围绕下准确地落在窗台,轻轻一跃便进到了房间内。左自明微微偏头看见他,却是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愕然神情——刚开始的几秒是全然的不可置信,震惊爬满了他苍老可憎的脸。然而几秒过后,他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收敛了神情笑道:“原来是你……难怪啊……以前,以前怎么没从照片上认出来呢?”顾九嵘站到顾钺身边,神色冰冷,长尾上黑色的鳞片将最锋利的边缘外翻,随时能刺穿敌人的咽喉。“别摆出这种神情。”左自明虚弱地咳嗽了几声。顾钺的刀刃前进了一点,将他的皮肤划出血痕,鲜红顺着一路留下。他并不畏惧,继续说:“我们一起在酒吧喝过酒的。”那时顾九嵘回到过去,为了杀死左自明绞尽脑汁,一开始便是在那酒馆内尝试了一整晚,看年轻时的左自明是如何落魄不堪,于是心中更加不平。“那个时候,”左自明颤巍巍的手指向桌面,“你给我的烟我还留着,想等有一天再见到你就还给你。之后你再也没出现。”桌上的半包烟顾九嵘已经没太多印象,只隐约记得那时酒吧的光线昏暗,和他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