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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部分缺乏谋略,凭本能攻击和自卫,只要舰队表现出接近他所在星球的趋势,虫群的行为都会出现细微的不同——只要是一点点虫群行为的改变,就能被他们捕捉,以此推断出虫王的所在地。可究竟如何在盲目的试探里,表现出绝对的进攻性和压迫性,是个大问题。这个行动的风险极大,目前还未完全得到联盟的认可,就算执行也只有一次机会。所以顾家重新找到了顾钺。顾钺站在一片刺目的阳光里,眯了咪眼,耳边还回荡着顾兴言的那句话:“找到虫王,然后杀死他,这将是一个无法超越的成就,现在你有机会得到它。”他嗤笑一声,走过长长走廊直到不透光的尽头,黑色的身影隐没在阴暗最深处。……“我们甚至丧失这个黄昏。没有人看见我们在薄暮里手拉手,当湛蓝的夜跌落在世界上。我从我的窗口见过,远方群山之巅落日欢度的场面。有时一片太阳,像一枚金币在我的两手之间燃烧。我用我的紧裹在我那,你所了解的悲哀之中的灵魂回忆你。”顾鸣合上了书籍。“这又是什么东西?”顾九嵘说。“我喜欢的诗集而已。”顾鸣笑说,颇为关切地问道,“你的眼睛有好转么?”“没有。”顾九嵘说,“还是和之前一样。”他现在还是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优越的感官几乎能让他忽略这点。听觉、嗅觉替代了视觉,无人时那些虫族就成了他最好的眼睛,精神连接里的视野依旧清晰。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两个多星期了。他没有恐慌,虫族的基因令他不会得人类会有的疾病,这种情况不过是精华强行催化了进化期,带来的副作用——尽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退。顾九嵘反复试图向顾钺说明,这个情况会好转的。顾钺明显不相信这套,强行拉着他去医院看了整整一周。医生研究半天,各种测试都做了一遍也没有个所以然,只能说之后再回来看看情况。最后一次出医院的时候,顾钺叹了口气,揉揉他脑袋:“没事,大不了我养你。”顾九嵘说:“你不是一直在养么。”顾钺:“……”他顿了几秒,“总之你好好休息,我看看能不能联系到更专业的医生,再怎么样事情都会有个解释的。”“真的不用。这些医生已经够厉害了。”顾九嵘可不觉得,医生会对虫王的进化期有什么见解,“我只是……有点营养不良。”顾钺:“……”回家时,他在门口轻轻抱住顾九嵘。顾九嵘僵了一下,到底是没有挣扎开来。顾钺说:“别害怕,我一直都在。”那天在燃烧高楼里顾钺也是这么说的。明明他当时都快重伤致死了,第一个反应还是让他赶快跑,别害怕。顾钺这脑筋也挺奇怪的。顾九嵘想着,顺便在顾钺怀里蹭了蹭,重新把味道染回去。眼下顾鸣又提起这件事,顾九嵘说:“不用,我其实不是很在意。”顾鸣说:“顾钺有没有说过,你这个人其实挺……奇特的。”“说过很多次了。”顾九嵘说。还怀疑过我是什么物种。他又想起那些袭击顾钺的鬼面共生战士,他们同样出现在了几天前的隧道站台。他试探性问:“话说你知道,有没有一种共生战士会带着面具?”顾鸣顿了下:“你见过他们?”顾九嵘没告诉他站台那件事:“之前在那栋高楼里,人质劫持那次,我有见到过。”“哦他们啊。”顾鸣笑了笑,“偷偷告诉你,是效忠联盟的战士。”“和军队有关系?”“不算是。”顾鸣说,“他们的行动更加……自由和方便。”那他们为什么想要杀顾钺?顾九嵘默默把这个疑问吞了下去,没再多问。他本能觉得,顾鸣告诉他这么多东西,并非毫无目的的。顾鸣又打开了他的书,顾九嵘听到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所以你叫我出来,是想做什么?”“没看出来么,”顾鸣懒懒说,“我在追求你。”顾九嵘:“……你的脑子有问题么?我觉得你比我更需要一个医生。”“可能是有吧。我既然找不到故土,就应该找到一个真心爱的人,不是么?”顾鸣笑,“而且你更加可爱了。怎么样,要不看在我告诉了你那么多事情的份上,考虑一下?”“不。”顾九嵘说。又是一阵纸张翻动的声音传来:“那真是太让我伤心了。但是因为我很喜欢你,还是可以告诉你一些事情。比如说,最近联盟越来越有心无力了,即使是一些资料的保护出现了漏洞,也无暇顾及……比如说,共生战士的那些计划。”是说顾钺的手术记录?顾九嵘皱眉,刚要发问,就听见门铃响了。顾鸣合上书:“你的人来了。”他啧了声,“真让我嫉妒呢。”门开了,顾钺走进来:“不是让你在家待着么?”“太无聊了。”顾九嵘说,“你整天不在家,我就随便出来走走。”顾鸣在旁边说:“管得真严。”顾钺没理他,和顾九嵘说:“赶紧回去吧。”于是顾九嵘跟着他离开了。路上顾钺说:“下次别再自己出来,你现在情况比较特殊,那个杀‘碧空’内的人的凶手还没踪影。”“知道了。”顾九嵘说,准确无误地抓住顾钺的领带,又开始玩。“还有就是,离顾鸣远一点。”顾钺说,“不管他跟你说了什么,都不要听进去。”顾九嵘心知,顾钺这么聪明一个人,估计已经把他的心思猜得透彻——包括他已经知道顾钺的那些事情,也多少被几分察觉了吧?顾钺仍然没有任何的解释,没有与顾九嵘谈起过去的意思。顾九嵘闷闷地应了一声。顾钺顿了下,又说:“你不是说无聊么,要不要我带你去些别的地方?”“还去那个观星台?”“这次换个地方。”飞行器调转方向,径直朝着城郊飞去。大概半个多小时后,飞行器才抵达目的地。刚下去顾九嵘就闻到了风里的味道。那是荒野的味道,还有花的淡香。顾钺牵着他的手往前走:“我以前经常一个人来这里。”“这是什么地方?”“就是很平常的一片田野而已,”顾钺说,“只是有很多的花。”田野的草上很长,走过时发出沙沙的摩擦声,深一脚浅一脚的,有着柔软的触感。此时即将落日,田野上刮过清新的风,不冷也不热,温柔得恰到好处。顾九嵘几乎能想象到,顾钺是怎么孤身一人,行走在这片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