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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树下,身上似披了一层月光。温润的双眸与他对视,淡然而清雅。他反手捏了个剑诀。这剑诀也是无名教他的,御剑诀。神剑应诀而动,乖顺地悬于脚边,等着主人上去。他看得哈哈一笑,随后大手一挥,络水被放进小冰盒,形成一道小水镜,水镜不稳地漾了漾,过了会儿,好友遗世独立的身影映在水中。“走,我们出去,你陪我看看外面。”他兴致勃勃地捧着小水镜,驭着神剑腾飞而起,也不管另一端的好友是否愿意。无名露出几分无奈,眉眼间的疲惫被他缓缓揉化了。“好。”一道剑光,神剑载着一人一镜,飞快地离开深渊,而深渊里惟剩一片狼藉。0013_大白蛋的自述狗比尘尘,居然带着别人跑了!丢下我不管!我也想出去玩啊啊QAQ!0014_红尘这是他第一次御剑,难免有些不稳。盒子里的络水洒出来几滴,他连忙将冰盒揣好。眼看离不老渊越来越远,他终于知道了外面是什么样子。原来不老渊是悬浮于云霄之上的一座大冰山,周围被云海包裹,普通凡人根本不可能靠近,简直就是世外之地。他御剑随意乱飞,只见脚下山川河流市井村巷应有尽有,书上之言诚不欺他。他顿时乐了。神剑一低,朝滚滚红尘飞去。“无名你看,底下有人!”桥洞下,河水潺潺,几名妇人正蹲在岸边浣洗衣物。她们将衣物放进河里一涮,再拿出来用棒槌敲打,溅起的水花湿了一地。他好奇地蹲在不远处观察,看这些妇人的穿戴,看她们一边浣洗衣物一边说笑的样子。“你可以走近点,她们都是凡人。”水镜里的无名提醒他。他犹豫地抱着神剑:“嗯……凡人与我也没什么差别,我有点紧张。”确实是紧张了,他还没见过这么多人。恰好这时,一个童子左手抱着箩筐,右手拖着凳子走到他旁边。“大哥哥,这位置是我的。”奶里奶气的声音。他抬头,正是一个七八岁的稚童,身上穿着蓝布褂,脖子上挂着长命锁,滴溜溜的小眼神直盯着他。好像这块靠近桥洞的平石地真是自家的一样。他赶紧站起来:“哦,你坐。”小童子毫不客气搬过小板凳,踢开碎石子,放好箩筐,然后开始剥豆子。一边剥还一边瞟他的脸:“大哥哥,你好漂亮,我没见过你,你是从长安来的吗?”声音软软的糯糯的,简直把他萌化,恨不得把这只凡人幼崽宠到天上:“不,我是从不老渊一路御剑飞过来的,第一次看见凡人,还不知道这里是哪……”“娘——这里有个怪哥哥——!”童子突然大喊。这一嚷,河边的娘亲们齐齐回头,好几双眼睛直瞪瞪看着他。他一时紧张得站起身,嘴巴打结:“我我……”童子扯住他一尘不染的白袍,表情严肃:“我抓住他了!他刚才就鬼鬼祟祟,还偷看娘亲!”这一说,他彻底慌了神,转身就跑。众目睽睽之下,白衣少年化作一道剑光直上云霄,最后变成一个点。“仙……仙人?”有妇人愣了半晌,反应过来。童子最是吃惊,手中还保持着抓人的姿势:“……神仙?那是神仙哥哥?我我抓了神仙哥哥?!”而始作俑者却是跑得比兔子还快,毫不犹豫赶往下个目的地,行事也更小心。尽量做到既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又不打扰凡人。于是,人间六域,一天之内,到处都发生了些奇怪的事。茶园里有人偷茶,主人气势汹汹拿着棍子准备捉贼报官,结果却发现小偷没偷茶叶,反倒把茶花偷了个光。扬州的徐记铺子不见了半斤杏脯,街角包子铺的客人一口咬下包子,那包子却变成冰块,磕了食客半截门牙。还俗的西域苦行僧声称在荒漠中遇到了仙人,仙人抚过他的秃顶,他的头发顿时如沐春雨般滋长。从此他不信佛,信道。皇城里闯入了刺客,侍卫搜遍皇宫不得,倒是皇帝老儿当夜捡到一幅丹青墨画。画中正是一位白衣少年,气质脱俗,身负长剑,手中捧一小盒,低头似正与小盒对话。老皇帝一眼惊为天人,当即将此画挂入御书房。结果第二天天明,画在,画中人消失了。世人皆以为奇。一天之内,此等奇闻数不胜数,而每个奇闻的背后都有一个白衣少年的影子。无名提醒道:“切莫胡闹,尽快回渊。”他却有些不舍得回去:“凡间真好玩,比不老渊有趣多了。”他跑进帝都的街市,那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更关键的是,因为人多,反而没人关注他,他可以自在地装作自己是个凡人。“公子,来瞧瞧么,咱们这儿刚上了批货,正适合您。”有老板来拉客。他一瞅,原来是家玉器铺。老板拉他进门,叽里呱啦就开始介绍一个没见过的东西。“这是什么?”他指着那东西好奇地问。“这是绵州白脂玉做的发冠,客官您这披头散发地出门,可不正缺个发冠玉簪吗。”老板笑意吟吟。他一愣,不明其意。披着头发怎么了?“凡间男子需正冠出门,你披头散发的,是为失仪。”无名笑着给他解释。“嗯?凡间还有这规矩?”他拈起自己长长的发丝,有些踯躅。他不会冠发,怎么办?玉器老板看出他的为难,插嘴道:“没事,公子在家定有人伺候,您若买了这玉冠,我让人给您戴上便是。”这倒是新奇,但是……他又犹豫了,他没钱。老板以为他是不喜欢这玉冠,赶紧又换了个款式推销:“公子,您要是不满意可以再看看这个,云头纹,冀州青玉的,水头足……”介绍半天,白衣少年一声不吭,眼睛却盯着那玉冠炯炯有神。老板笑了,招来下手:“哎,你,过来,给这位公子试试发冠。”他一听连连摆手:“不……”“好。”突然,一个温醇的声音响起,如古琴悠长的余音。说话人就在他身后,他好奇回头,却见对方青年模样,身着青衫,眉目如温玉,行止如流水。这一眼,倒让他心生亲近之意。对方抬袖取了玉冠,又伸手躬身做请:“阁下,这边请。”对方温和的邀请实在难以拒绝,于是到口的“不好”变成了不由自主的点头。他被对方带进铺子里,来到一面铜镜前。街外人来人往,铺子里倒隔音,对方将他如墨的长发梳成整齐的发髻,再用青玉发冠套住,最后拿出一支玉簪。“不知阁下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