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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胜过顾延之,夺取头名?”“太子想要的花,陆沉自是要拿到手。”沈眠收拢折扇,轻轻地敲击手心,徐徐说道:“孤自是相信世子,只是,孤自己的东西,想自己拿在手里,不喜欢假手于人。”这话似乎隐约暗示了什么,陆沉脸色微异,抬眸看去,那位太子殿下仍是一贯的玩世不恭的作态,笑意盈盈,好似方才那一刹那的锋芒,不过是错觉。沈眠朝身后道:“富贵,去替你家公子递名册,若是晚了报不上名,我唯你是问。”“是,奴才这就去,烦请世子爷看顾我家公子一二。”见陆沉颔首,富贵快步往报名处走去,脊背却隐约汗湿,如今圣上病重,朝堂上靖王爷独揽大权,即便是太子殿下也不得不礼让三分,世子的风头几乎要盖过东宫。眼看要到晌午,日头重,沈眠挥了挥扇子,却除不去暑气,额上布了一层细汗,他面容白皙,此时跟抹了一层胭脂般艳丽,本就极标致的相貌,更是美得不可方物。周遭不时有视线投来,陆沉走到他身侧,遮挡住那些探究的目光。沈眠勾起唇,明知故问:“世子爷,那些人瞧我做什么,莫非孤脸上有脏东西?”“不曾有,”陆沉默了默,道:“大抵是将太子当做哥儿了。”所谓哥儿,是这个世界的第三种性别,生为男子相,却可以孕育子嗣,只是比起女人更难受孕,分辨的法子也简单,哥儿后颈有一颗鲜红的孕痣。沈眠挑起眉来,轻笑道:“这倒是有趣,世子爷也觉得孤像哥儿?”陆沉道:“陆沉不敢,只是太子从母胎中带有不足之症,身子较常人更虚弱些,又容貌出众,难免有些眼拙的错认,太子不必介怀。”沈眠展颜一笑,道:“不妨事,孤岂是度量狭小之人,只是随口一问罢了。”富贵已递交了名册,回到他身边,小声道:“公子,今日参与丹青宴的人着实不少,王尚书家的独子,司马家的三公子都来了,还有上京不少名士。”这是在提醒他,今日有不少人能认出他来。沈眠道:“那又如何,都是些认识的人才好,有孤在场,倒要看他们谁敢得头名,抢风头。”富贵一脑门黑线,心说您这又是何苦来哉。陆沉问:“太子果真喜欢那株木莲?”沈眠淡淡道:“并非孤喜欢,是为了栽种在母后的万芳园里,她最爱这些奇花异卉,又素爱礼佛,这株盛世芙蓉是无尘大师亲手培育,想来沾了不少佛气,母后必定会满意。”陆沉微微一怔,先皇后于一年前逝世,太子这般说辞,倒好似皇后还在人世一般。“前些日子皇后忌日,太子为何不去祭拜。”宫中传闻太子只顾着玩乐,连皇后忌日都给忘了,叫皇上狠狠责罚了一顿。为何不去祭拜?自然是因为那时候还不是他,是沈承昕那小傻子,前一夜被人恶意灌了一壶酒,醉得不省人事,自然就错过了祭礼。沈眠垂下眼睫,道:“这一年来,孤总有种错觉,好似母后还好好地活着,孤若是去祭拜,就好像抹杀了我心里的她,孤委实做不到,也不过是叫父皇责罚一顿罢了,孤受着便是。”顿了顿,他笑道:“你是不是也和旁人一样,觉得孤很是怪诞?”陆沉沉默良久,道:“太子殿下节哀。”“无碍,再大的哀,也早就过去了。眼看报名时间要截止了,世子不用去投名册?”陆沉尚未回答,身后的富贵小声道:“公子,前一年的前三甲是不必投名册的,这些投了名册的,也未必能选的上。”沈眠一挑眉,问:“这是为何?”“每年前来投名册的人往少了算,那也是有好几百,可够资格上芙蓉花节的花台的,也不过十余位,都是由南山寺几位大师一同挑选出的,依据就是名册上的寥寥几笔,说是一笔一划都瞧得出笔锋品性。”沈眠怒道:“你为何不早说!”“奴才早前央您重写一回,您嫌麻烦不肯。”“……”一旁的陆沉轻咳一声,道:“不急,尚未公布名单,不妨先随我去后院用斋饭。”“孤自己去便是,就不劳烦世子爷了。”富贵小声道:“公子,今日宾客是进不去后院的,皇亲贵胄也不例外,也只有无尘大师的座上客,才有这个脸面!”沈眠回头睨他一眼,富贵忙低下头去。陆沉抵唇一笑,在前方带路。-入了后院,只有寥寥数人,与陆沉倒是很相熟,一一上前见礼,请世子安,他这个正儿八经的东宫太子,倒是没几个认得的。有个叫翟安的,是当下名士,性子豪放洒脱,写过不少风流诗词。瞧见沈眠,倒是微微有些失神,他在青楼楚馆浪迹惯了的,无甚忌讳,当即便随心而言道:“这位公子真乃当世之绝色!无尘大师的盛世芙蓉倒也被比了下去,今日丹青宴,倒不如就以美人为题,更添几分颜色,岂不美哉?”言罢便摆起笔墨,竟要落笔描绘他的画像。才刚在宣纸上晕开墨迹,却忽然被人钳制住手腕,“翟兄且慢,这位公子尚未同意,翟兄此举只怕不大适宜。”翟安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状元郎,好大的官威!”顾延之道:“不敢,世子尚在这里,顾某何谈官威。”翟安一愣,终于记起那美人是世子带来的人,抬眼看去,却见陆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额角划过一滴冷汗,忙告罪:“翟某先前多饮了几盏,许是醉了,多有冒犯,还请各位原谅则个。”沈眠抚掌笑道:“好一个醉了,在南山寺里喝得糊涂,倒是好生敬重佛祖,原以为丹青宴上皆是风雅之客,不曾想无尘大师的座上宾也有登徒子,也算开了回眼界。”他字字句句都带着刺,叫翟安很是下不来台。“翟某已然告罪,公子何故这般咄咄逼人,叫人难堪。”沈眠勾唇道:“你告罪自是应当的,至于我讽刺你,那是我的乐趣。”翟安脸涨得通红,正要和他理论,却听一声不轻不重的呵斥。“佛门清静地,吵闹什么。”陆沉只一句,便叫翟安偃旗息鼓,不敢再闹,又告罪道:“是翟某失礼了,那酒后劲着实足,我先去歇息一会,诸位丹青宴上见。”言罢,抱拳告退。众人见状亦纷纷散去。陆沉道:“我带你去禅房歇息,过了午时丹青宴才开始。”沈眠道:“我饿了。”陆沉顿了顿,道:“我着人准备斋饭,只是寺庙里的吃食大抵算不上精细,若是……”沈眠摆手,“不妨事,我又不挑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