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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夋道:“哪怕到了最后,还是毁灭的结局?”沈眠道:“是。因为人类,本身就是这样顽强,而且倔强的物种,不试过,永远都不会甘心。”帝夋忽然一笑,道:“的确。”沈眠道:“什么?”“你知道,我没办法违逆你的意思,就依你,我给那孩子一个机会,也给这里每个人一次机会,这个世界我不会再插手,就看他们如何自救。”沈眠眨了眨眼,虽然是不同的样貌,帝夋却从这副皮相中,看到了过去那张灵动狡黠的,他深深印刻在灵魂深处的脸蛋。沈眠抬起眸,清亮的眸子倒映着男人英挺的眉目,笑问:“神的话,应该不会骗人的,对吧?”帝夋知道,他这是在跟自己要一个切实的承诺。他道:“神也会骗人,但我不会骗你。”沈眠一愣,忍不住勾起唇,忽而语气轻佻地说:“阿夋,你这么好,让我怎么舍得离开你?”话音未落,便被男人一把揽入怀里。“你还想去哪里。”你还能去哪里。男人的嗓音听上去一如既往地平静,好似一汪死寂千年,古井无波的幽潭,但那其中所沉淀的深沉,可怖的力量,携着叫人胆寒的冷肃。帝夋闭了闭眸,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温和无害,道:“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沈眠并非不能理解他患得患失的心情,倘若易地而处,他被同一个人骗过许多次,大概也会更加谨慎、小心。他沉默片刻,伸手环住男人坚硬结实的腰身。“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我的前科太多,大概怎样狡辩你都不会相信,就算此时此刻,我说会永远留在你身边,你也很难相信。如果这么说,会让你安心一点的话——帝夋,现在的我,离开你会很难活下去。”一个只能依靠他而活的人,自然是无法再离开他的。帝夋轻抚他柔软细碎的发丝,“呵”地低笑了一声,“会用这种话安慰人的,大约只有你。”“那你安心了吗。”沈眠挑眉问。帝夋没有作声。沈眠笑道:“因为我知道,你就想听这个,对吗,看来我们天生一对。”作者有话要说: 帝夋(q春):神话人物。本文的帝夋是作者二设,和中略有不同。and知道你们想我了,我胡汉三又回来啦!=333=第223章8-258-25书房,盛鸿正在翻阅文件,忽然有人敲了两下门。短短时日,他已然苍老了许多,仔细看去,能看到两鬓多了几丝斑白,喊了声“进”,揉揉眉心,道:“是不是那个混账玩意儿有消息了。”来人是陈清河,有些犹豫,走到他跟前,低声道:“不是泽少的事,是为了二先生那个孩子。”盛鸿微微一愣,他弟弟的儿子,他当然是有印象的,道:“那孩子不是安排进了学校,他能出什么事。”陈清河斟酌着道:“我也是偶然听说的,好像……是在学校被人欺负了。”盛鸿以为自己听错了,道:“你说他被人欺负?”这是他这么些天来,唯一一次想笑,盛天泽在幼儿园时,就知道搬出盛家的名号在学校横行霸道,耀武扬威,就算是盛家旁支的那些孩子们,也知道借盛家的威势在外面保护自己,何曾听说过被人“欺负”?陈清河道:“具体的我也不了解,只是听人说得罪了高年级的学生,一直被联合排挤,而且时日不短。”盛鸿蹙眉道:“瞧着倒是个机灵的,受欺负也不会告诉大人。”陈清河道:“那孩子我接触过,很乖,大概是不敢说。”这些琐事原本盛鸿是不必理会的,随便安排一个人就可以处理好,但那毕竟是他的亲侄子,何况如今盛天泽生死未卜,极有可能是盛家这一代唯一的血脉。他想了想,到底还是站起身,道:“备车,送我去学校。”陈清河忙应了声“是”。如今京城所有的学校加起来不超过十所,几乎全是盛家资助的,如今这世道活下去都难,有能力读书的,自然也都不是寻常人家。在这圈子里,家长们互相知根知底,孩子们耳濡目染,自然也逐渐了解和习惯了所谓的处世规则,而中途插班来的学生,难免引起关注。如果那孩子用的是原先“盛子尧”的名字,但凡是个聪明人,都知道是惹不起的,可当初办理入学手续的时候,沈眠偏偏替他用了“许”这个姓。京城中“许”姓已经没落,但几年前的确轰动一时,而好巧不巧,父亲那一栏里,偏偏就是当初事件的主角:许慕。这样一来,谁都知道这孩子是个软柿子,是可以随便欺负的。盛鸿到学校的时候,正是授课期间。可那孩子不在教室里上课,反而坐在教室外的台阶上,手里捧着一本书,慢慢翻阅。他安静地端坐着,就好像沉浸在一个别人走不进去的世界。盛鸿大约明白这孩子受人排挤的原因了,大家习惯于孤立和自己不同的存在,这孩子的父亲是,这孩子也是。“你怎么不进去上课。”他明知故问。盛子尧抬起眸,看到他时,只诧异了一瞬,他跟盛鸿只在医院的时候见过一面。“伯伯的哥哥,”他这样称呼盛鸿,道:“我课本损坏了,老师罚我在外面听课。”盛鸿道:“应该不是你自己损毁的吧。”盛子尧点头。“那你为什么不告诉老师。”盛子尧道:“他们人多,老师相信大多数人的供词,我只是一个人,所以他不会相信。”盛鸿默了默,在他身旁坐下。“你不是第一天被欺负,为什么不告诉你爸爸,还有你伯伯。”那孩子瞥了他一眼,说:“为什么要告诉他们?”“因为他们会保护你不受人欺负。”盛子尧摇摇头,道:“他们不想和我一起上课,我也不想和他们一起上课,所以老师罚我在外面,我很高兴,就算爸爸替我教训他们,他们也还是讨厌我,我也还是讨厌他们,我们不会改变各自的想法。”盛鸿道:“至少出口气也好,给点教训,他们才不敢为难你。”盛子尧道:“我会自己去做,我希望他们惧怕的是我,而不是我爸爸。”盛鸿一笑,看着这个一本正经口出狂言的六岁大的孩子,道:“你要怎么让人惧怕你?”盛子尧定定望着他,盛鸿微微怔住,这慑人的气势,他曾在盛嵘身上见过,只是毫无疑问,比盛嵘弱上千百倍。但这是个六岁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