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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过去,彭春林给高三上完晚自习后回来收拾了下,走了。八点过去,q/q上冯萍发来语文组分享的课件文件后,头像暗了。九点,林安对着那份改无可改的PPT,苦笑一声,伸手揉了揉了额角,又取出软盘,像是终于无奈放弃了什么一般,起身拿起了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却不料就在此时,始终安静的手机疯狂震动了起来。林安愣了一愣,霍地转过了身,熟悉的号码浮现在亮起的屏幕上。林安放下外套,飞快上前一步将手机拿起。“喂。”话出了口,他才发现自己的语气似乎太过急迫,他微微红了脸,为这忘了掩盖的冲口而出的喜悦而感到手足无措。那头安静了几秒,随后传出一声温柔的轻笑。朝思暮想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明明遥不可及,却像近在咫尺,林安嗓子发干,耳朵又烫了起来。不一会,他听那人在对方问道:“林老师,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稍一顿,又说:“‘在小叔潇洒肆意的前半生中,对兄弟做过最仗义和令人改观的事之一,便是不惧jian邪英雄救美。’这句话有哪里不对吗?”林安怔了怔,心跳突然变得飞快无比,他隐隐想起这是上周他替徐媛改卷子时圈画出来的地方,英雄救美为错用,也是徐媛整篇作文中唯一的用词失误,他下意识舔了舔唇舌,刚要开口回答,却听徐新继续向他问道:“我没救过你么?”林安又一愣,等理解过对方前后两句话的所指对象后,脸刷得一下转为通红。他嗫嚅着,大脑在这声似是而非的质问下变得一片空白。徐新在那头又笑了笑,轻声道:“我在翠芳苑门口,下楼陪我走走?”第11章林安曾读过许多人笔下和重逢相关的描述,有矢志不渝亲密/爱人的,有高山流水相知故人的,它们或悲或喜,或哭或笑,或蓦然回首,或迎面而遇,却没有任何一种,能将此刻的自己囊括。林安急切的脚步在看到那人的一刻猛然停住,他注视着对方在朦胧夜色中半靠着车窗的身影,路边的灯光斜照而下,将对方每一个细微举措照亮,他像是在等待着什么,腿微屈着,手微抬着,目光微垂着,专注沉默;又像仅仅是偶然经过,轻松惬意地被风吹着,被月罩着,被从指间隐隐飘出的轻烟环绕着,随意淡漠。小区里传来几声嘹亮的狗吠,掺杂着不远处公路上呼啸而过车辆的鸣叫,林安静静站在斑驳的树影中,耳中却只听得见自己胸腔里响如擂鼓的心跳。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那人像是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灭了烟转过了头来。目光猛然间相撞,林安怔了怔,猝然低下头,收回了胶着在对方身上的视线。片刻,目光所及的地面被一道缓慢靠近的人影尽数吞没。徐新走了过来,一言不发地站在了他面前。万分熟悉的沉默,在初现凉意的秋夜中弥散。林安两眼发涩,垂落身侧的双手悄然紧握。他一动不动地望着静立在视线里对方的双脚,无声掩饰着心中的惶然和忐忑。十几分钟前的雀跃如同一场幻觉,心乱如麻中,林安甚至不知自己此刻该用何种表情抬起头,去看向近在眼前的这张脸。直到徐新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出现。“林安。”林安目光一颤。两人再次沉默下来,对方叫完这一声后便不再言语,像在等待谁的回应。林安收紧双拳,竭力排开纷乱的思绪,慢慢抬起发白的脸来。一双满含温柔的眼睛落入视线。徐新看着他,几秒后,轻声问:“刚下班?”林安怔怔望着前方,良久,迟钝地点了点头。徐新微微一笑,又问:“吃过了吗?”林安像是被这笑忽然刺痛,仓皇又转开视线。“……嗯。”徐新依旧看着他,重又提出了先前在电话里的邀约,“……那一起出去走走?”林安看向他,眼中似乎有某种情绪在不断涌动。徐新坦然回视,片刻后微微一笑,转身走向了停在不远处的轿车。像是对对方的顺从早有预料,一路的停停走走间,两人俱都沉默,徐新甚至不曾开口问过身边那人对于目的地的想法和意见,下了高架后便径自向永宁大道的方向驶去。林安在车内正襟危坐,两眼木讷地盯着自己的膝盖,一片寂静中,无数念头在混沌的脑中飞驰而过。以往避之唯恐不及的模糊记忆,再无法克制地从眼前掠过:醉酒的夜,失控的泪,心神大乱的胡言乱语;以及近期所知晓的与那人相关的无数讯息:陈建良的“调侃”,丁华的“规劝”,徐媛的“质问”。它们时快时慢,时而完整时而破碎地从心头不断碾过,追不上,也无法轻易截获。惶急中,杂乱的思绪又从过往的幻影转移到眼前的现实。……他在想什么……他会说什么?……如果被问起,自己又该怎么去答,怎样去做。林安心神恍惚地思索着,却发现这些问题的答案,似乎从来都由不得自己主宰过。车停在了一个全然陌生的路口,徐新转过头看了坐在身边全程都低着头的林安一眼,突然开口打破了叫人焦灼的静默。他问:“想不想听歌?”林安放在腿上的手一动,少一顿后,轻轻摇了摇头。徐新像是对对方极力掩饰的紧张和慌乱了然于胸,却无意点破,他又看了对方一会儿,收回视线重新转向了指示灯处,片刻后,状若随意地又找寻到了下一个话题。“听徐媛说……你准备让她去参加市里组织的作文竞赛?”林安听见,微微一愣,两秒后,脸不知为何忽然红了红。“嗯。”红绿灯转换,车子又继续朝前移动,徐新鸣了鸣喇叭,没有接话。林安惴惴不安地将目光挪至一侧车窗,深吸口气后,强迫自己再次张口,小心翼翼向对方解释道:“她……她很有天赋,我想让她借这个机会尝试一下……”说到此处,却不知什么缘故,突然又停住。“尝试什么?”徐新看他一眼,问。林安讷讷,却忽然不肯再往下说。车平稳地驶往飞龙路口,徐新笑一笑,替他开了口:“尝试‘弃武从文’?还是尝试改邪归正?”林安像是被这四个字猛地击中,以至定在了原位好一会儿,才恍然醒悟过来般,脱口否认道:“不!不是……”声音虽轻却急促。徐新目视前方,似是对他的失态毫无所觉,笑了笑后又问:“她同意了吗?”林安还未从适才的惊悸失措中平复,好一会后,方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