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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因为口舌笨拙逗了她发笑。有时候御飞虹会想,假若没有萧傲笙,自己这十年来深陷漩涡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模样。每次想到这里,她就不禁回忆起寒魄城生死一线的惊险,只差一点,她就会永远失去他。御飞虹没有告诉萧傲笙,自己曾做过那般惨烈绝望的梦——他如现实中那般与她换魂,她却还他步步沦陷的绝望,甚至到最后……她亲手杀死他,又用他的身份苟且偷生。这个噩梦没有随着时间推移和远离寒魄城而消失,尤其是在近期染病后,她愈发频繁地梦到这些,梦境似乎有了生命般自我延伸,将那个绝望的命运铺展开来,将点滴血腥都分毫必现。“飞虹,你怎么了?”萧傲笙见她神情不对,关切地询问出声。“没什么,想起些事情罢了。”御飞虹回过神来,笑着为他倒了一盏白水,尽管她知道这只是个投影,“急着找我是出了什么事吗?”“……炼妖炉熄灭,他和白虎法印都不见了。”萧傲笙单膝着地,将头轻轻放在她腿上,“幽瞑阁主亲往调查,证实此事与归墟魔族有关,西绝境内也发现了一些魔物的踪影,都在寻找白虎法印的下落。”御飞虹眼中精光一闪,意味不明地道:“魔族倒是有心。”萧傲笙闷闷地道:“司天阁那边认为他已经死了,可我依然想要把他找回来……至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找到他又能如何呢?”御飞虹叹了口气,“他若是死了,你不过徒增伤感;假如他还活着,你身为剑阁之主,就只能与他为敌……傲笙,听我一句劝,把这事放下吧。”“是否与他为敌,不是凭身份地位决定的。”萧傲笙抬起头,“先去拜见了幽瞑阁主,又试探了北斗……当年元阁主被杀一案确有内幕,杀死元阁主的真凶分明另有其人,师弟认罪是怕我因此受到牵连,你让我如何放下?”“我有些后悔帮你了。”御飞虹捻了捻眉心,“傲笙,这件事的症结不在于真相,而是背后牵扯的利害,以我二人尚且能窥出不对,难道重玄六阁就没有聪明人,甚至三宝师也一无所觉?以暮残声当年的性子,他宁可认罪也不愿你牵涉其中,恐怕是他已经对幕后真凶有所猜测,除却他认为你难以与之匹敌,更重要的一个原因,你至今都没有明白。”萧傲笙怔了下:“什么?”“你且想想,当年元徽阁主被杀,正处在什么节骨眼上?”御飞虹声气微哑,目光锐利,“归墟魔族进攻重玄宫,不仅夺得玄武法印,还使得北极之巅险些坠落。此战之后,重玄宫元气大伤,玄门声名因此受挫,五境四族纷纷警醒自危,十年来情况愈演愈烈,若非有神君坐镇天净沙,三宝师联手镇压气运,恐怕现在的玄罗已经大乱。”萧傲笙神情剧变。“凶手挑在那个时间段动手,不只是为了浑水摸鱼,更因他将这件事置于魔祸之下,把所有人最锋利的矛头指向归墟魔族。”御飞虹虽然在笑,说出的话却极为残忍,“在这种情况下,我敢断定就算你们查出真相,最后也毫无用处。”伏在她腿上的投影忽然虚化了片刻,御飞虹知道这是玉镜另一端的萧傲笙动了雷霆之怒,有些不落忍,暗自叹了口气。“……我不信。”半晌,萧傲笙缓缓站起身来,“我不相信公理毫无意义,假如一切只观利弊不诉道义,一步让步步退,普天之下还有何正道可言?就算……那也只是一时,绝非一世!”冥顽不灵。御飞虹心知劝不动,便也不再枉费口舌,瞥了眼门外的影子,问道:“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吗?”“我……”萧傲笙难得有些犹豫,“我想来看看你。”御飞虹先是一愣,继而笑道:“剑阁就这么空闲无聊吗?”“不,我只是……”他欲言又止,似乎想起了什么,生硬地转过话头,“我只是想你了。”御飞虹顿觉好笑,她注视着男人难掩忧虑的神情,知道他是不放心自己。天定御氏江山三百年,距皇朝气运终结只剩十载,她受先皇遗命封号太安,当与御氏命数相连,荣辱与共,倘若御氏天命难以逆转,她作为嫡血长公主,当与家国共存亡。近十年来中天境变故颇多,却少有各族修士出手,皆因人皇气运关系重大且牵连甚广,除却部分深陷其中难以抽身后退的修士,其他修行者顺应天意避劫让灾,重玄宫作为玄门正统更在此时约束门下弟子,若无命令不得踏足中天境半步。在这种情况下,萧傲笙身为剑阁之主还想要来见她,甚至抱有相助之意,仅这点心思足见情深义重。然而她虽满心欢喜,却不能当真让他来,只是笑了一声:“好啊,等此间事了,你就带我游历北极境,可不许拿御剑飞行来敷衍。”他们又聊了几句,投影终于消失,御飞虹将玉镜放回原处,这才摊开始终紧握成拳的左手,赫然只见掌心四个月牙血痕,分明是忍痛狠了。久候在外的人终于出声道:“在下叶惊弦,求见太安长公主!”御飞虹扯过帕子擦了血迹,沉声道:“进来。”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缓步而入,他身着一袭幽兰浅碧细缎衫,满头墨发用银簪束在脑后,唇角一颗小小的美人痣,腰间佩着松花浅青色香囊,散发着一股清苦的药香味,同御飞虹寝室里的味道如出一辙。叶惊弦放下手里的木质药箱,先看了眼御飞虹的脸色,又瞧了伤口,有些无奈地道:“殿下,纵使药石有用,还得自身多加保重才能事半功倍。您今日已经错过了服药的时辰,适才又耽误了拔毒时间,这……”“开始吧。”御飞虹打断了他的话,随手拿起一封送至不久的密函翻看,将右腿从锦被下漏了小半截出去。男女虽有大防,医者却不必顾忌太多,何况这个庄子已经落入御飞虹掌控中,没有任何人敢在背后乱嚼舌根子。叶惊弦先取了一双肠衣手套戴上,这才托住了她这只脚。因着长年在外驻守卫为王,哪怕曾有修行在身,御飞虹的肌肤也不若寻常贵女来得白皙娇嫩,她的小腿纤细结实,皮肤微有些蜜色,每一分骨rou都匀称得恰到好处。然而,现在被叶惊弦托住的这只脚自膝盖以下都溃烂发黑,暗红毒疮如同一个个丑陋可怖的烙印,连看一眼都觉得恶心可怖。叶惊弦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儿,从箱子里取出针刀、竹筒、酒水和药瓶等物,开始为她拔毒。酒水擦拭过后,用火烤了针刀划开疮口,再将药草点燃燎过竹筒摁在上面,那块皮rou便膨胀隆起,被毒疮堵塞的血逐渐从伤口中流出,那血液业已近乎发黑,粘稠腥臭,里面还有细如砂子的小虫在蠕动,想要沿着伤口钻回去,叶惊弦一手以金针行脉,一手虚写符文,浊血便裹着那些小虫流入竹筒中。这个过程显然并不好受,御飞虹看书的动作虽没有停,脸色却越发苍白